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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許意做了一個夢。

　　宋許意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夢裡面做夢：她夢到了一頭小熊，在自己的臉上拱啊拱，濕漉漉的口水印在自己臉上……

　　臉頰有些癢，宋許意下意識想要將小熊抱開，指尖卻碰到了柔嫩的觸感。

　　宋許意睜開眼，便對上了近在咫尺的李瑜卿的漂亮的臉：李瑜卿額上有一個小小的美人尖，十多歲的小姑娘已經有了未來豔絕四方的大美人雛形，熹微的晨光照在她的臉上，弱化了她眉眼的美豔，看起來漂亮得宛若一個天使。

　　宋許意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頰上確實有些濕。

　　宋許意不由自主地望了李瑜卿一眼，小姑娘似乎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有些濕，正在滴水。

　　是李瑜卿頭髮上的水落在了自己臉上嗎？

　　宋許意也沒多想，叮囑李瑜卿早點吹乾頭髮不要感冒，直起身正打算起床，小姑娘卻湊過來撲進了宋許意懷裡，熊抱住了宋許意。

　　“姐姐，有你真好！”

　　小姑娘刻意放緩了嗓音，聽起來又軟又嬌，宋許意沒想到小姑娘一下子變得這麽黏人，臉上有些發燙，卻被小姑娘依賴親近的姿態萌得心肝兒都在發顫，忍不住就摸了摸李瑜卿的頭：“因為瑜卿是個好孩子，我當然會守護著瑜卿。”

　　似是沒想到宋許意會這麽說，李瑜卿愣了一瞬——

　　“那姐姐以後會一直守護著我嗎？”

　　李瑜卿輕聲開口，抱著宋許意的力道又緊了一些。

　　宋許意抿起了唇。

　　她知道李瑜卿此時極為渴望自己的陪伴，但宋許意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到現實世界，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李瑜卿：“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在我能選擇的時候，我會盡可能地多陪伴你。”

　　縱然盡量說得委婉，但宋許意知道李瑜卿應當聽懂了自己的話，所以有些不高興了。但李瑜卿一向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她將頭埋在宋許意懷裡悶了好久，最終還是有些悶滯地開口：

　　“我知道了，姐姐。”

　　*

　　這在宋許意看來只是一個小插曲。

　　宋許意本以為這茬算是過了：李瑜卿會接受自己會在某一天和之前一樣突然離去的事實。

　　然而宋許意在之後幾天卻後知後覺發現最近的李瑜卿變得極為古怪，李瑜卿愈發黏人，臥室裡突然多出了好多套明顯大了很多的衣服……

　　“姐姐，我衣服買大了！”李瑜卿眨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扯著宋許意的衣角：“我記得你以前來的時候穿著的不是這一套衣裳，所以仙女也是會換衣服的吧？”

　　“你要不要試試換一套衣服？我看過了，這些衣服你穿起來正好……”

　　宋許意還沒嘗試過在夢裡換衣服，總覺得這樣可能會發生‘靈異事件’，然而小姑娘的視線實在是太熱切，宋許意敗下陣來，決定還是試一下——

　　果然如若宋許意預想的那般，鏡子裡只出現了一套浮在半空中的衣裙，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會驚掉下巴。

　　宋許意只能又換回了原來的衣服。

　　衣服上少了兩顆紐扣，大概是換衣服的時候沒注意掉了，宋許意找了很久沒找到，又不能用夢裡的扣子替代，想著反正只有李瑜卿能看到自己，宋許意便也放下了這一茬。

　　只是掉了兩顆扣子還是有些不方便，原本正經的襯衫在掉了兩顆扣子之後成了V領，露出了宋許意精致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某些溝壑，而李瑜卿又喜歡抱著宋許意睡，宋許意只能在睡覺的時候換上夢裡的睡衣，在睡醒之後又換回自己的衣服，大概是頻繁換衣服的原因，有一天，宋許意又發現自己的衣服下擺破開了一道口子。

　　幸好口子影響不大，宋許意也沒放在心上。

　　而大概是心態上終於接受了現在的處境的原因，李瑜卿之後幾天看起來明顯高興了很多，再沒出現過情緒失控的情況。

　　只是宋時的治療遇到了瓶頸。

　　宋時在面對李瑜卿的時候雖然會和李瑜卿說幾句話，關心下李瑜卿的身體，但對著其余人仍舊不聞不問。

　　宋老爺子不滿意宋時的治療進度，敲打了治療的醫生們很多次，同樣也找李瑜卿聊過好幾次，暗示讓李瑜卿多‘黏著’宋時，多模仿她姐姐……

　　李瑜卿並沒有按照李老爺子教授的來。

　　在又一次被宋老爺子敲打之後，迎著宋許意擔憂的眼神，李瑜卿蹲在了頹喪的宋時的輪椅面前，直視著宋時枯槁的眼睛：“宋時哥哥，我其實很怕宋爺爺。”

　　宋時似是沒想到李瑜卿會這麽開口，低頭望了李瑜卿一眼，扯了扯唇角：“整個宋家沒人不怕他。”

　　“我其實也不喜歡來討好你，”李瑜卿繼續開口，垂下了頭：“但宋爺爺說我必須討好你，我不想再住進陰暗濕冷的出租屋，不想再兩三天都餓著肚子……所以刻意模仿姐姐，克服心中的害怕每天來找你——”

　　“宋時哥哥，我知道你是在裝病，我不知道你裝病的原因是什麽，但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

　　李瑜卿一直垂著頭沒抬頭，宋時卻像是無顏看到李瑜卿的面容，用手捂住了臉。

　　良久，宋時才放下了手。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明明是一個年輕人，聲音聽起來卻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者：“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