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此,她穿著單薄的裡衣,把大貓一手兜走,放在淨室裡面,毫無顧忌地走入浴盆中。
翠翠站在刺繡屏風後面道:“天哪,這裡哪裡來的貓!”
那麽大一隻,真的是尋常山林中品種麽?
翠翠嚇的大驚失色,害怕地想要把獅子貓給抱走,只聽她家小姐道:
“別動,來者都是客。”
是客?
一般的客人可以看到小姐沐浴麽?
翠翠膽戰心驚地離開,忌憚又好奇地回頭看露出尖爪的大家夥,水晶質地的雙瞳裡面好像是匯聚了天下所有的寶藏,華美至極,而一身乾淨的白毛卻好似是正在閉關的仙君!
一隻貓怎麽會如此矛盾,翠翠不敢繼續想,緩緩合上門,靠在牆上拍胸口喘氣。
天哪,光是剛剛的一看,那隻貓傳來的危險氣息就能她這個魔族都為之戰栗。
這真的不是從魔界禁忌深淵走出來的魔物嗎?
可為什麽小姐半點都感覺不到奇怪。
師書南好像沒有把獅子貓當成是一個活物,裡衣順暢地落在地上,掃過潔白瑩潤的腳踝,那隻粉紅色的腳,踩在猩紅的地毯上,隨即踩在了碩大如溫泉湯池漂浮的花瓣上。
淡淡粉紅色的大拇指精準地將一片花瓣踩入水中,如鏡的睡眠漸漸吞噬她的大拇指,隨後是腳背,腳踝,小腿。
獅子貓的瞳仁縮成一條線——
她粉色粗糙的舌頭舔過尖牙,山竹似的爪子露出了鋒利膽寒的爪,她下意識地在紫檀木做成的椅子上磨爪子。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中最本源的躁動。
是不管修煉多久,都無法撫平的躁動。
大貓不滿足於磨爪子了,她如鴕鳥羽毛的大尾巴掃過桌上脆弱的琉璃盞,落在地上,輕巧地走在浴盆邊緣,小爪子每在木頭盆邊踩下腳,都是輕快優美的舞曲。
眼睛巡遊在自己的領地上,仿佛這裡不是一個簡單的淨室,而是王的皇宮。
池子中的姑娘只露出了鎖骨,褐色的湯藥覆蓋住所有的讓人遐想的部位,上面漂了一層月季花瓣,在這人的手指尖起起伏伏。
粉紅嬌嫩的手指間和花瓣是一個顏色,分不清是花瓣好看,還是手指尖更勝一籌。
翠翠在門外等候了好久,心情沉重地站在屏風外面,道;“需要奴婢來伺候您嗎?”
裡面傳來喘氣聲,道:“不用。”
翠翠安慰道:“小姐別生氣,別被外面的流言蜚語傷到,仙君只是去閉關而已,絕對不是另有所屬。”
翠翠在外面聽到了很多很多惡毒的言論,有的說仙君之所以閉關,是不喜歡師書南了,也有說師書南巴不得仙君不在身邊,反正都是聯姻,各玩各的很正常。
倏然之間,一隻碩大的獅子貓輕巧地站在屏風上面,從上而下俯視翠翠。
把心臟本就脆弱的小丫鬟嚇了一跳,喉嚨裡發出並不友善的聲音。
翠翠快要被嚇哭了,道:“小姐……”
裡面道:“我知道了,我繼續泡一會。”
翠翠逃跑似的離開。
這隻貓……該不會真的是仙君邊的吧?
翠翠想到這裡臉頰都變紅色了,在路過一處花園時,摘下清晨最好看的桂花枝條,放在餐桌梅瓶中,聽說護法說仙君最喜歡了桂花了,若是這隻貓真是仙君的神識,想來外面的流言蜚語倒也可笑。
翠翠為自家小姐憂傷。
師書南從浴盆中出來,全身被熱中藥水燙了一遍,絲毫不避諱地展露在貓咪面前。
她媚眼如絲,手指劃過順暢的絲綢,劃過冰涼的紫檀桌子,濕淋淋地坐在被貓咪抓過的椅子上。
她嘴唇赤紅,眉眼惺忪,纖長的手指纏繞在獅子貓的尾巴上,漫不經心地道:“你這小家夥,半點都不知道羞。”
小貓咪何曾見過這幅畫面,華麗的鴛鴦眼中山路出驚豔。
這可是大白天!
小貓咪忙不迭地叼來一條比人還要長的布巾,裹在她身上,沙啞道:“喵。”
師書南好似是完全都不覺得冷,桃花眼中是難以解釋的情,憂愁道:
“剛剛翠翠的話你聽見了麽?”
獅子貓坐在她的大腿上,長毛沾濕了,變成一縷一縷,天真無邪道:“喵?”
師書南雙手放在心口上,倏然站起來,快要喘不上氣,眼角濕潤道:“小家夥,外面人都說仙君已經不喜歡我了。”
獅子貓可不放在心上,仙君怎麽可能不喜歡你,險峻要是不喜歡你,就沒有我陪在你身邊了。
小貓咪看到了太多一隻貓不該看到的東西。
師書南身上松松垮垮裹上白色布料,道:“我就知道仙君已經不愛我了,她要是愛我,一定會給我送上最喜歡的白玉糕,而不是讓人坐在空無一人的桌子邊上等待她如神祇降臨,來賜予我什麽。”
獅子貓的眼珠子隨著師書南胸口大片的白色來回遊蕩,最後終於忍不了晃動了,強行把紅色外衣套在她身上。
待到師書南坐在餐桌前時,餐桌上不知道從哪裡多了仙君最喜歡的桂花,和小公主最愛吃的白玉糕。
獅子貓在桂花下露出肚皮,護法罕見地沒有守在秦松月的石門前,手捧糕點道:
“小廚房剛做的糕點,小公主請用。”
師書南恍然抬頭,眼中顯露出驚喜,道:“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