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素素坐在床榻上,道:“為什麽她不和我說?”
翠翠井不覺得這是個難以理解的事情,道:“仙君不想讓您擔心啊。”
系統也安慰道:“或許這個毛病對仙君來說就像你在感冒,這點小事犯不著說,乖嗷,素素子不要難受。”
言素素:“……我感冒也想要在老婆懷中撒嬌嬌。”
系統:“……”疊詞詞,惡心心。
護法不知道該說什麽,道:“屬下先去煎藥,小公主別太擔心了,仙君沒事兒,就當是著了風寒。”
言素素幽幽說:“風寒……在山下會死人的。”
護法決定閉上嘴。
翠翠想要繼續安慰,被護法拽著離開了房間。
……
秦松月稀裡糊塗地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乾裂的大地,一眼看上去,裡面流淌出岩漿,寸草不生。
地上是一排排被固定住手腳,拖著沉重鐵鏈的人,一個個都沒有表情,是徹骨的麻木。
身上穿著破衣爛衫,天上沒有太陽,是一片灰黑色,這些人被一個長著豬頭的怪物給扯著……
“啊,啊!求求你們,給娘一點水喝吧!”
一個小姑娘沙啞的嗓音刺激在所有人麻木的心上,但是沒有任何效果。
秦松月站在不遠處,身上穿著粗麻布衣,臉上帶著面具,長劍被破布條包裹。
在她眼前,那個豬頭怪物,掄起鐵錘,把小女孩的頭顱給砸扁,腦花飛濺在母親的臉上。
母親麻木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要發出聲音,但是口腔裡早已空空蕩蕩,沒有舌頭存在。
這就是地獄。
秦松月第一次目睹如此殘暴的一面,只見那母親身上的殘破衣服好像是綾羅綢緞,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擁有,但是在魔界的大肆搜刮下,不管是窮人富人,都變成了修煉的養料。
一個拉一個,母親抬起血跡斑斑的腳,在強行拉扯的力氣下,踩在女兒溫熱的屍體上。
踩過去後,她眼睛中的最後一絲情緒,徹底消失了。
她變成了完全的行屍走肉。
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爐鼎,這些活人被一個個推進去,下面燃燒著青色的火焰,裡面的人發出了幾乎是動物的叫聲。
有舌頭的,沒有舌頭的,全部都發出刺耳的聲音。
而一些魔界的怪物,咧開豬嘴,露出黃色的獠牙,發出一連串嘎嘎嘎嘎的笑聲。
等待美食的降臨。
那時候的秦松月還很年輕,還不知道收斂性格,在巨大的視覺刺激下,抄起長劍,劈開了豬臉怪物的腦殼。
血,全是血。
地上是血,天上是血,手上是血,爐鼎上是血,就連下面燃燒的熊熊火焰,也變成了血紅色。
秦松月的清霜長劍,第一次變成了血紅色。
耳邊是濃烈的刺鼻焦臭味,剛剛還呼吸的活人,現在變成了惡心流淌的黑色漿液,混合了骨頭渣子,頭髮,眼珠子的漿液。
是光看上一眼,就能做噩夢一輩子的畫面。
秦松月沒有能力救這些人,同樣,她也需要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價。
在魔界的地盤上動手,必然要遭受到殘忍的反擊。
一瞬之間,天地都為之憤怒。
秦松月的舊傷就在那時候落下的。
她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事實上,她已經一隻腳邁入了地獄的大門,但是模糊的視線盡頭,走來了一頂轎子。
八個傀儡轎夫,扛著四面都是紅紗,四角金鈴鐺泠泠作響的轎子,裡面是個目光澄澈的少女。
“你去看看,地上的人是誰。”
裡面單純的聲音想起,絲毫都沒有沾染上魔界的所有邪惡。
秦松月的第一反應是一定要救她出去。
“回公主,是一個破壞祭典的修仙弟子。”
秦松月倒在血泊中,下巴被強行抬起,她的目光已經渙散了,只能看到一雙環繞著金鈴鐺的雙足。
頭上少女道:“她長得真好看,死掉怪可惜,救活送出去。”
身邊人恭敬道:“是。”
她好似是隨手救了一條無足輕重的流浪狗。
秦松月再次睜開眼睛,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身上仍然全是傷口,但是已經可以活動 。
她的回憶盡頭,是一雙完美無瑕,如珠如玉的雙足,金鈴鐺隨著沒一下動作,都在晃動,敲擊在人心中,帶來不能忘卻的思念。
秦松月緩緩睜開眼睛,佩戴了金鈴鐺的手腕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她頓時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是現實,亦或者有師書南的地方,就是夢境本身。
言素素看她睡醒了,連忙道:“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秦松月乖巧地張開乾裂的嘴唇,讓溫熱的茶水流入。
之後魔界被迫外界壓力,不再像是人間地獄,甚至把女兒給送來。
所有人都以為秦松月憎恨魔界,也不會好好善待小公主。
她確實討厭魔界不假,但是她從心底裡認為,救她的小公主和魔界半點也沾不上邊,是一張乾淨的離譜的白紙,她可以在上面化成任何喜歡的圖案。
言素素莞爾,“你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秦松月按住她的手腕,不想去喝藥,把她撲到在枕頭上,將頭埋在小公主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