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工作時的表情通常淡到極點,當被裴思渡單獨cue到時, 不卑不亢地承認錯誤。
作為一個對工作不夠熱愛, 入職一年多的人,這種道歉張口就來, 連腹稿都無需打。
裴思渡的目光掃過她, 再轉向眾人:“我只看行動, 道歉在我這兒不起作用。周末休息之余操心構思,下周三之前,我要看到你們的誠意。”
宋尹銳被劈頭蓋臉罵完, 待裴思渡走出辦公室後, 才癱下, 後悔前幾天對她的揣測。什麽談戀愛,還是那個辣手摧花的裴總啊。
桑絮將手裡的筆往會議室桌上一扔,沒表露出生氣, 但也為之頭疼。
衛涵涵這兩天沒少往外跑去見客戶, 滿臉苦色地往桌上一趴, “桑桑, 我現在知道你當初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哪句?”
“初來乍到,小恩小惠,不要放松警惕。”衛涵涵複述出連她本人都已經忘記的原話。
桑絮想起來,自嘲一笑:“可不是嘛。”自己說的話,自己卻忘了,什麽也沒防住。
策劃部一下午夾起尾巴,不斷地在會上堆創意,連下午茶時間都沒摸魚。
然而五點一到,準時開溜。美名其曰聽裴總的話,回家放松腦子有利於奮戰。
前任總監在時,節假日加班很正常,但裴總監不喜歡狼性企業文化那一套,更注重效率。所以非必要不加班,是被允許的。
桑絮今天喝了三杯咖啡,眼睛酸疼,歎著氣翻看大魔頭給她發的定位。
裴思渡說到做到,下午與客戶約見完後沒返回公司,回家換了身休閑的衣服。將家裡準時運來的摩托開上,去公司附近接桑絮。
桑絮到達指定位置時懵了,長卷發披散在肩上的女人,坐在亮黑色的機車上,懷裡抱著頭盔。酷到讓人不敢直視,目光卻溫柔地放在便利店拿糖走出來的兒童身上。
“不是說騎電瓶車?”
她剛才都不敢認,偏愛裙子跟高跟鞋的裴總,居然穿了件軍綠的立領衝鋒衣,黑色長褲,白色球鞋。有點小帥。
裴思渡替她拿出頭盔,輕描淡寫:“家裡沒現成的,為了省事,把這個開來了。”
桑絮接過頭盔,不太敢坐,反覆確認:“你真的會開嗎?安全嗎?”
她的不信任跟猶疑讓裴思渡強調說:“我會開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
桑絮微愣,算了下,“你一定要把年齡差說得這麽清楚嗎?”
二十四歲的她,跟三十三歲的裴思渡差九歲,好像不是特別明顯。
可是一想到,裴思渡二十歲時,她才十一歲,小學都沒畢業,那就真的很要命。
如果她是淮城人,就算擦肩而過,裴思渡應該也完全不會看她一眼吧。
但現在的她卻能面不改色地將人脫得花容失色。
“清楚不好嗎,你喜歡不清不楚?”她故意彎了眼睛喊桑絮:“姐姐。”
越是這麽喊,桑絮就越是聽得出她的調侃。
桑絮在裴思渡的幫忙下戴好頭盔,跨坐上去,又在她的提醒下摟住身前人的腰肢。細到讓她懷疑,能不能抗住夜裡的風。
“站在你的角度,你不覺得我是無聊幼稚的小孩子嗎?”
換位思考,現在一個十五歲又擰巴的女生天天給她找事,無論這人是天仙、富二代還是愛因斯坦轉世,桑絮都會敬而遠之。
怎麽裴思渡還不跑。
開這種車,分明是有心陪她胡鬧。
裴思渡撫摸桑絮搭在她腹上的手,心裡滿足地想,騎車果然比開車更親近。
“你又在糾結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從來都認為你招人喜歡,哪有功夫想你的幼稚與無聊呢。”
“哦。”她的話真嚴謹,她沒功夫想,但不代表自己沒有。
裴思渡在她手背上不輕不重地擰了下,“幹嘛自比為小孩,你在暗諷我是老女人嗎?”
“當然沒有啊!”桑絮高聲申辯,太難聽了!
“現在嫌棄我年紀大也沒有辦法,你只能委屈委屈,誰讓五年前,我風華正茂的時候你不追我。”裴思渡用驕傲的口吻說自貶的話,不讚成又不高興的反而是桑絮。
桑絮:“……”她沉默,五年前,她拿什麽追裴思渡,追她就是自取其辱。
裴思渡不再繼續逗她,發動機車,箭矢一般衝向夜色裡。風聲被車線割裂,與引擎聲混雜,桑絮緊張地抱緊了裴思渡,恨不得貼在她身上。
她想她真是被裴思渡迷暈了,這麽危險的事都乾。
裴思渡的腰不僅抗住高速下的風,還抗住了桑絮雙臂難以自控收緊的力道,她實在是很怕。
到了地方,在周圍人的側目下,裴思渡停好車,與桑絮走進店裡。周五晚上,客人很多,喧囂嘈雜,但裴思渡完全不在意。
選完餐,拿了小票找了處角落坐下,裴思渡觀察桑絮的表情,主動開口:“你想問什麽嗎?”
桑絮先說沒,等裴思渡配好蘸碟回來,矛盾地開口:“五年前,你是單身嗎?”
裴思渡將小碗跟餐具給她,莞爾一笑,“其實你是想問,在你之前,我談過多少次吧。”
桑絮被戳破心事,抿緊了唇,頓時有些下不來台,可也不能否認。
裴思渡自然不放過這個好機會,面色如常地對她坦誠:“工作之前有幾個喜歡的人,校園戀愛,都很單純。工作後比較拚,也遇不到合適的,起碼這五年都是單身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