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渡笑著點頭:“我是剛好沒事,思然學校事情多,太忙了。”
裴凱搖頭,跟著吐槽女兒:“女大不中留,然然哪有空回家。到了忙著談戀愛的年齡咯。”
滿廳笑聲,裴思然已經習慣被親爸媽損,生無可戀地撇嘴。
為了禍水東引,她蔫壞地笑:“桑老師不是回淮城了嗎,姐,你還能閑啊?”
這話一出,四個長輩看似在喝茶閑談,都豎起了耳朵聽。
她跟桑絮的事情不算秘聞,裴思渡向來不避人,且上回裴思然發了她們三人的自拍,叔嬸想必也知道了。
“她回來有她的事情,我怎麽就不能有空了?那你說說,我要忙什麽?”裴思渡含笑給了她一個設圈套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桑老師好不容易回來,你倆結束異地了,你得多陪她約約會什麽的。”裴思然盡力讓自己一臉單純。
“這樣啊。”裴思渡耐人尋味地點頭,“總不能天天約會。還有,不要再喊老師了,隻教過你半年,還惦記著。”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我多有禮貌。不喊老師,姐姐說我喊她什麽?”裴思然又開始搗亂,邊說邊拿眼神瞟那邊的長輩組。
“她比你大幾歲,你也喊姐姐就是了。”裴思渡不上她的當,補充了句:“但不要喊桑姐,她很嫌棄。”
以她的經驗來看,只要乖巧地喊桑絮一聲姐姐,桑絮什麽都能答應。敢喊桑姐,那就等著挨罵吧。
裴思然媽媽聽她們倆聊,直發笑,上次看到思然朋友圈還驚奇呢,怎麽當初的家教桑老師,跟她們在一起吃飯。
裴思然含蓄地說:“她是姐姐的朋友。”
對於裴思渡的性取向問題,家裡人沒有刻意通過氣。但這些年裴思渡從不與男人接近,身邊乍一出現女孩,基本上心知肚明。
加上過年時聽了一嘴,說思渡談了個女朋友,所以她嬸嬸立即明白了。
不禁感慨淮城真小,甚至跟丈夫閑談,當年桑老師忽然跟他們斷開聯系,有沒有思渡的原因在。
要是有,那這麽多年,她們難不成一直在糾纏?
可惜,晚輩的事情,他們再感興趣也不好多問,只能揣測幾句。
“思渡,今天怎麽不帶她一起回來?”
“她自己開店,工作原因,周末比較忙。”
裴思渡回完嬸嬸的話,想起昨晚桑絮的抗拒,認真說道:“不過就算她有時間,帶回家這件事也催不得。還沒在一起多久,不能輕易見家長。問問思然,現在願意去男朋友家裡嗎?”
裴思然一聽配合地搖頭:“當然不願意啊,想到就尷尬,談戀愛見家長幹嘛。”
裴原不聽女兒的詭辯,出面說:“思然還沒畢業呢,兩個人都是小孩,你跟他們比啊。你們這都不年輕了,也不能光談著,都不讓家裡人見一面。”
“就算不年輕,我們也跟思然一樣,循序漸進。”
她笑了下,“爸,你放心吧,人跑不掉,我爭取今年帶她回來過年。”
桑絮去年就沒回家過年,可見她對家裡並無依戀之情,今年多半也不會回去。她想把人帶回來,一起熱鬧地吃頓團圓飯。
不能讓她像以前一樣孤獨了。
晚飯兩家人聚在一起,裴思渡入座前拍下滿桌的菜發給桑絮,“想吃什麽,給你打包帶回去。”
桑絮應該是吃飽飯了,對菜本身不感興趣,不正經地回了兩個字:“吃你。”
花了力氣隱住笑,裴思渡下意識將手機側開,好不讓裴思然看見。在家人面前快速地打字回復她:“悉聽尊便。”
息屏,收起。
九點半鍾,桑絮帶完一車本,正準備離開店裡。
解鎖手機,看見裴思然給她發來的消息:“桑老師,姐姐不讓我以後喊你老師了,讓我喊你姐夫。”
桑絮腳步一滯,發了個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包過去。
尷尬勁過去,不自覺地笑容燦爛:“喊什麽都行,喊我名字都可以。”
本來她就沒跟裴思然差幾歲,同齡人喊名字也沒什麽。
“真的嗎,那我喊桑姐可以嗎?”
“……”
不用說都知道是誰教的,裴思然那股壞勁跟裴思渡像死了。
桑絮腹誹,這小姨子難纏。
她沒再回復,急著開車回家。
從前幾點下班都無所謂,只要她不覺得累,在店裡待著與在家裡沒有分別。
回家路上她會聽歌,複盤一天的事,順便想想明天吃什麽這種無聊的事情。
這兩天卻深深感受到,當那個“家”是她跟裴思渡共同的家時,“歸心似箭”一詞就不是白創的。
無論裴思渡在不在家裡,回去路上,她都輕快又喜悅。
因為等待她的不是孤寂與乏味,是暖燈、月光和甜膩的味道。
每座城都有月光,雲城的太黯淡,安城的太冷清,唯獨裴思渡窗前的那抹最深情。關燈之後,銀色的光華從簾後輕往房裡探。
如霜而不寒,皎皎而脈脈。
開門進了家裡,桑絮才坐下換鞋,裴思渡便從書房出來。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裙往她面前來,站著將她額邊碎發理去耳後,“累不累?”
“還好。”桑絮穿上拖鞋,順手撕開脖子上的創口貼。捂了一天,難受得發癢。
於是那處吻痕漫不經心地曝露,刺眼而靡亂,裴思渡反倒不敢看,挪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