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楚鬱沒有回答,眯了眯眼,沒聽見一樣繼續望著剛才望著的方向。
肖乾洋順著楚鬱望的方向看了過去。
楚鬱看的地方是學校公共停車的區域,除了停著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之外什麽也沒有。
“楚經理,”
肖乾洋走近了幾步又對著楚鬱招呼了一聲,“下午好啊。”
楚鬱像是剛聽見一樣緩緩回過頭,她禮貌地笑了一下,“肖老師,下午好。”
“不好意思,上周生病了,耽誤你和院長的時間了。”
楚鬱的公司因為一個國外開發一個項目,邀請了T大的國別研究院的院長來做項目顧問,楚鬱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本來他們約好的是上周三見面的,但是因為上個星期楚鬱生病了有些事情還沒有確認,所以拖到了這周。
肖乾洋看著楚鬱十分得體地笑了一下,
“沒有關系的,院長說很期待和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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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了教學樓的電梯裡面。
肖乾洋和往常一樣按了一下樓層按鈕。
不知是不是快要上課了,電梯還沒有上升,就有一群學生匆匆忙忙地擠了進來。
他們有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講座的事情,還有一些人則是用余光瞥一眼楚鬱。
肖乾洋想要製止學生這種不禮貌的視線,往前面站了,學生回過了頭。
肖乾洋看了一眼楚鬱,楚鬱靠著電梯裡面的牆壁,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打量,完全不介意地望著電梯的門縫。
於是他便也沒有說什麽。
電梯到了樓層後,學生好像為了趕時間一樣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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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這上課的學生很多啊。”
楚鬱望著衝出去學生們的背影十分平靜地道。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平時乘坐這個電梯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空蕩蕩的,沒有想到今天裡面擠滿了學生。
肖乾洋看了一眼學生走過去的方向,好像想起了什麽,
“今天剛好有人到學校裡面來做講座了,可能是過來聽講座的學生。”
“哦,講座。”
楚鬱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肖乾洋望著楚鬱,又說了一些閑話,但楚鬱專注地看著前面的學生走過去的方向。
肖乾洋想起剛才楚鬱問的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教室。
“他們是去階梯教室聽講座吧,今天來做講座的好像是一個畫家。”
楚鬱看了一眼教室,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人從他們的身後走了過來,女人手裡拿著一杯黑咖啡。
女人看起來二三十歲,燙著一頭卷發,身材苗條,她看著楚鬱和肖乾洋,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肖老師。”
肖乾洋一邊應著,一邊對著楚鬱道,“這位是陳老師,也是我們國別研究院的。”
她們簡潔打了一個招呼便往自己的方向走了過去,楚鬱眯了眯眼,視線停在了那杯黑咖啡上面。
楚鬱瞥了一眼身旁的肖乾洋,
“這次做講座的畫家,是不是姓阮?”
肖乾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楚鬱一眼,“楚經理認識嗎?”
“……”
楚鬱看向了窗戶外面的樹木,不知在想什麽地笑了一下。
——豈止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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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站在階梯教室的講台前握著一隻黑板筆,白得看得見血管的手在黑板上有力地落下‘時間’兩個字。
寫完後,她拿起了面前的話筒,
“有人說,‘從過去到未來,無始也無終’,有人說,時間是線性的——”
學生都很安靜,認真地聽著她講話,
阮辛書抬起手畫了一條簡潔的線,在其中一個地方畫上了一個點,
“那麽如果時間是一條線,詩集,電影這一類的藝術是否就是表達了時間的藝術?而繪畫這樣是否就只是線上面的一個點?”
“我們所接觸的畫,常常以一種種靜止的,定格的方式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所以很多人覺得,畫和一張照片沒有什麽兩樣,它只是一個展示空間的藝術。”
“覺得是的同學,請舉一下手。”
有一部分學生舉起了手。
“覺得是的同學,你們的想法其實和德國哲學家萊辛的想法很接近,萊辛曾經這樣說過,‘詩歌是時間藝術,繪畫和雕像是空間藝術’。”
“不過,有些人就會提問了,畫難道不能表現時間了嗎?”
阮辛書點了一下鼠標,她身後的背景換了一張圖片,
“可能在座的一部分同學們看過這幅畫,這是法國藝術家馬塞爾·杜尚的作品。”
“有同學知道杜尚除此之外還有什麽作品嗎?”
阮辛書隨意抽了一個舉手的學生起來。
正當她打算把話筒遞給那個學生走過階梯的時候,一隻微涼的手勾住了她的手腕處的佛珠,輕輕拽了下來。
阮辛書皺眉回過頭,一下子就看見了和學生一起坐在教室椅子上的楚鬱。
她今天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襯衣,外套是深褐色的職業套裝,但坐在一群學生中間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楚鬱一臉淡然地托著下巴望著阮辛書,她沒有笑,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臉。
當阮辛書看向她的時候,楚鬱把佛珠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她輕輕地用手指轉動著佛珠,朝著阮辛書動了動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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