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藥勁兒上來了,阮辛書感覺自己的腦子變得更加昏沉了起來。
她不想再給楚鬱添麻煩了,於是道:
“那我在這裡躺一會兒,你先回教室去上課吧,謝謝你陪我過來。”
“……嗯,你好好休息。”
楚鬱溫和地點了一下頭,走了出去。
腳步聲逐漸遠去,阮辛書躺在醫務室的備用床上閉上了眼睛。
阮辛書感覺充滿消毒水氣味的醫務室裡面,留下了楚鬱身上的氣味。
阮辛書一想到這個氣味會漸漸消失,心裡面就感覺到了一陣寂寞。
——最近老是莫名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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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吃晚飯的時候,醫務老師把她叫了起來,讓她自己去食堂吃飯。
阮辛書感覺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
在去吃飯之前,她去買了一瓶水,打算先拿回教室還給楚鬱。
教學樓裡面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聲音,大多數學生都到了食堂或者學校外面去吃飯了。
正當阮辛書快要走到教室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個阮辛書啊——”
聽到自己的名字,阮辛書以為是有人在叫自己,於是向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聲音是從教室對面的辦公室傳來的。
“她爸爸一直在問我她學習的情況,幸好有你一直幫我看著她,最近早上她也沒有怎麽遲到了。”
班主任語氣帶著笑意,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嘬了一口,
“你現在和她搞好關系了就好,你有時間多幫幫她,雖然她成績不怎麽好,但是——”
阮辛書緩緩側過頭,看著站在班主任面前那個熟悉的人影,手上拿的本來打算還給那個人的水一下子沒有握穩,滾落在了地上。
裝著水的瓶子發出了咕嚕嚕的響聲,在滾到辦公室的門框後停了下來。
不知是感受到了什麽,或許是聽見了門外咕嚕嚕的響聲,本來聽著班主任話的楚鬱安靜地回過了頭。
兩個人四目相接。
下一秒,阮辛書眨了一下眼睛,沒有管那瓶落在地上的水,安靜地轉了自己的腳步,背朝著楚鬱所在的辦公室,盡量顯得平靜地教室走去。
她走回了教室,像是發泄什麽一樣用力地把素描本塞進了背包裡面,一句話不說地往樓下的自行車停車棚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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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站在自己的自行車面前,摸鑰匙的時候,鑰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煩躁地撿了起來,開始繼續開自行車的鎖。
不知道是因為燒還沒有退,還是因為太過生氣了,她的手有些抖,幾次都沒有插進鑰匙孔裡面。
“……”
——好煩。
“阮辛書。”
一個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
阮辛書愣了一下。
她抬起頭轉身看著站在停車場門口的楚鬱。
楚鬱的手上拿著那瓶本來自己打算給她的水,表情好像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阮辛書望著她。
她知道自己心裡某個地方可能就是在等著楚鬱過來。
但是她又一點兒也不想承認這一點。
她的心情很複雜,自己也有些理不清楚。
“……”
阮辛書沒有應聲地回過頭,背著楚鬱繼續開始解自行車的鎖。
楚鬱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她看了一眼自己剛剛撿起來的礦泉水,
“阮辛書,你的水落在了辦公室門口。”
阮辛書想著那瓶本來就打算給楚鬱的水,微微皺眉。
她回過頭看了楚鬱一眼。
——不要說話,不要開口……
阮辛書覺得自己現在絕對不該說話。
因為她實在是太生氣,現在說話,她絕對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來。
可是,正是因為太生氣,她有些控制不了情緒,她抬起頭,咬了一下嘴唇,聲音有些發冷,
“……楚鬱,你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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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是一個很少主動接近其他人的人。
她總是對其他人興趣缺缺,很多時候都和周圍的人也格格不入。
她的在學習方面反應比別人慢半拍,運動也常常拖其他同學的後腿,除了畫畫,什麽也做不好。
她幾乎沒有什麽朋友,小時候,還經常會被一些男生欺負。
人際關系很多時候只是一種會讓她覺得痛苦的東西。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來到了一班,阮辛書一直覺得自己很難受。
但是,她認識了楚鬱。
楚鬱會幫自己撿起被老師丟掉的素描本,還會給自己麵包,她會等自己去早會,還會抱抱自己,說‘生日快樂’……
楚鬱還說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她漸漸覺得自己來一班是有意義的,因為遇見了楚鬱,她好像有了一個容身之地。
她本來想要好好報答楚鬱,想要給楚鬱很多東西……
但是,剛才看著班主任和楚鬱對話的樣子,她才發現楚鬱好像是因為班主任叫她和自己打好關系才對自己這麽好的。
這樣想來,無論是那塊牛角麵包,還是平時對自己的親切,似乎都是有目的的施舍。
楚鬱對自己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好,一下子變得有跡可循地理所當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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