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盛景鬱緊攥著掌心,努力的不讓自己被鹿昭的信息素影響,每一下呼吸都顫顫的帶著沉重。
是她自己的。
也是鹿昭下意識傳遞給她的。
——易感期跟高熱同時發生注定了不會讓人多麽的好受。
盛景鬱好不容易穩住了鹿昭,完全來不及中斷暫停尋找注射。
驀然垂了下眸子,她發現她跟鹿昭之間好像總是存在著那種最原始的汲取。
提子的藤蔓主動從水中攀桓出來,青碧色的果實帶著過水的涼意成熟破裂。
霎時間這一方小小的區域布滿了獨屬於盛景鬱的味道,一層一層的朝鹿昭的世界蔓延開來。
白色的小片漂浮在水面上,長發遮掩,腺體透著晶瑩,一顆一顆的水珠如提子般滑落。
盛景鬱釋放了信息素。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釋放信息素,為了她懷裡的這個Alpha。
這個隨時準備離開這個世界的Omega終於也在這個世界有了她主動連接的羈絆。
海風被提子的汁水打濕,沉沉的落了下去。
荔枝同苦艾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交融在一起,酒精凜冽而帶著抹甜意,齒尖輕齧,倏然劃過鹿昭的喉嚨。
思緒混亂中,鹿昭感覺自己好像又在那場熾熱無比的沙漠中找到了清涼的綠洲。
忘卻了現實,卻也因此更加不做掩飾的做出反饋,她一口一口的銜著提子,做著索求無度的汲取。
水光波動在鹿昭的視線中,她不堪其擾的睜開了眼睛。
唇下含著的提子成了面前人的唇瓣,盛景鬱的側臉佔據了她的全部視線。
那不是夢裡的提子,而是盛景鬱的信息素。
鹿昭看到那低垂著眼睫帶著幾分清冷,寡淡的唇吻著自己。
她們浸沒在水中,做著跟過去無二的事情。
撲通。
像是東西墜落進水裡的聲音。
鹿昭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感覺騙不了人,她清楚的知道她喜歡跟盛景鬱接吻,也貪戀這個懷抱。
可是清楚與知道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詞語。
她無能為力,抬起的眼睛裡也是鋪著一片蒼涼。
“盛景鬱。”
撐著自己昏昏沉沉的身體,鹿昭靠在盛景鬱耳邊喚道。
這是她第一次喊盛景鬱的全名,聲音被熱意烘的發軟。
盛景鬱以為鹿昭有什麽事情要說給自己聽,微側過腦袋等待著。
那被揉得泛紅的唇瓣緊緊撚轉著,鹿昭側眸瞧著身旁的這個Omega,臨昏迷前,在她耳邊落下了兩個字:“……騙子。”
她的語氣沒有力氣,咬字卻分外的清晰。
盛景鬱心被猛地刺了一下。
她聽得清楚,鹿昭的話裡不是恨意,而是失望。
而失望遠比恨意來的令人無法接受。
明明是熱水,盛景鬱卻感覺像是掉進了寒窟裡,整個人都被這句話僵凍住了。
可同她相反的,鹿昭在說出這句話後身上的溫度非但沒有平靜降下去,反而燒得更厲害了。
易感期同高熱此消彼長。
說出剛剛那句話,好像用盡了鹿昭的力氣,勉強抬著的腦袋倏然垂了下去。
額頭貼在盛景鬱的鎖骨上,昏迷後體溫兀的就漲了上來,瞬間滾燙的要命。
唇瓣撥了開來,可張了張口,房間裡還是一片安靜。
盛景鬱下意識的想要喊鹿昭,腺體靠在聲帶上,焦急被密封在她空蕩蕩的喉嚨裡。
盛景鬱眼神變了又變,無力很快就被拋諸腦後。
這哪裡還能再任由自己放任情緒低落,她喚不醒鹿昭,立刻給司機撥去了消息,要他快回來。
一池的水慢慢沉了下去,沒有水溫干擾鹿昭的臉上依舊泛著異樣的紅。
盛景鬱顧不得自己怎樣,在給司機發去消息之後,動作利落的拿來了換洗衣服勉強給鹿昭套上。
與剛剛過去的反抗掙扎不同,鹿昭這次再也沒有抬手推開盛景鬱。
她就這樣躺靠在盛景鬱的懷裡,蜷起的腿寫滿了對不信任的防備,濃密的眼睫散開緊閉,呼吸被熱意烘托的沉沉又急促。
盛景鬱擰著眉頭。
她此刻無比希望鹿昭能睜開眼睛,哪怕不說到底為什麽這樣生自己的氣,單是錘自己兩下也好。
雨還在下著,越下越大,浴室裡的溫度卻不見下落。
盛景鬱見狀不行,又起身去餐廳取冰塊給鹿昭降溫。
風吹得窗外枝葉折腰,豆大的雨滴順勢砸得窗戶發響。
無人的餐廳滿是安靜,盛景鬱徑直走到冰箱前,拉開了上層的門。
生冷的光從冰箱內部落出,寒意四湧。
盛景鬱剛要拿出冰塊,手上的動作兀的頓住了。
原本滿滿當當的冰塊被集中推到了另一個小匣,冰箱原本的可以設置溫度的製冰層空了,裡面放著四五隻玻璃試劑。
那長而細的管子被整齊的排列在箱子裡,恰到好處的溫度讓水藍色保持著清澈。
這樣有序的畫面無一不顯示著那個將這些東西歸置進裡面的人當初是怎樣的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摧心剖肝。
原來她口中的騙子是指的這件事。
是這件盛景鬱在鹿昭面前最見不得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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