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秋在湖邊尋了處平緩草地,將馬車停下來。
她撩開車簾, 對車廂裡的人道:“要不要下來休息會兒?”
周江滿順著簾沿縫隙往外瞧了一眼, 汪汪湖水透著青綠, 遠處山峰倒映在湖水中。
風一吹,水面掀起粼粼漣漪。
周江滿被眼前美麗的景色驚豔到, 沒嘴硬,順著心意被李舟秋扶著下了馬車。
清風將輪椅推到她們面前, 還未開口就被李舟秋隔手擋住。
她看著周江滿:“走走吧?”
自前段時間周江滿受涼染風寒, 就沒做過康復訓練, 每日也就是在房間內小走幾步。
今日山清水秀,李舟秋突然生出讓她自己下來走走的想法。
周江滿沒拒絕, 她將手搭在李舟秋的手臂上, 借力站穩腳跟。
她如今能走,只是走不太遠。
可不知是面前景色太美, 還是她身體又恢復了些,周江滿走了十余米都不覺得腿軟乏累。
到底年歲不大,周江滿心生歡喜,壓抑不住語氣裡的輕快。
她側眸問李舟秋:“我是不是已經好了?”
算起來,自從兩人在客棧鬧了不算別扭的別扭後,周江滿就很少在李舟秋面前露出這種嬌俏的神態了。
此刻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歡快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還帶著不自知的撒嬌與依賴。
李舟秋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怔忪一瞬才回神點頭:“嗯, 慢慢增加訓練量, 很快就能行動自如了。”
聞言,周江滿面上笑意加深,明眸彎彎。
在湖邊站了一陣後,周江滿逐漸感受到體力不支。察覺到她的變化,李舟秋朝清風招招手,讓他將輪椅推了過來。
“先坐下歇會兒吧。”
周江滿知道即便是李舟秋口中的“很快”,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
她在輪椅上坐了六七年,想恢復到正常人那樣需要長期堅持。
她心態很好,這會兒心情也很好,於是應得很乾脆:“好。”
湖面掠過一群低飛的白鳥,排隊擦過湖面,翅尖在水面上劃出蕩漾的水圈。
白鳥高高飛起,又驟然下落,盤旋著。
周江滿坐在輪椅上,看著山湖飛鳥,心情變得寧靜。
見周江滿閉上眼,感受著湖邊的風與花草。這一刻,天地間的美景仿佛和周江滿融為一色,美得令人動容。
李舟秋不忍破壞這如畫的一幕,她悄悄退後幾步,盡可能的不打擾周江滿。
“梅姑娘。”身後的清風突然喚她。
李舟秋回神側首:“嗯?”
不知清風從哪裡提出一個繡著藍色碎花的小包裹,朝她面前遞了遞。
李舟秋詫異,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清風點頭:“倉微縣那個客棧老板娘讓我轉交給梅姑娘的,老板娘說這是他們後廚的廚子送的。”
李舟秋更驚訝了,廚子送她的?
她就著馬車前板的位置將包裹打開,露出裡面方方正正的點心盒。
還有一封信。
“鮮花餅?”
點心盒裡裝著小巧精致的鮮花餅,隨著盒子的開啟香味湧出來。
再看信,信是客棧老板娘寫的。
——梅姑娘,冒昧給你寫下這封信,請不要見怪。盒子裡的鮮花餅是大力送給梅姑娘的,希望能合梅姑娘的口味。當然,梅姑娘若是不喜,也盡可丟棄或轉送他人。
——另,大力送梅姑娘鮮花餅單純順心而為,行事前不曾告知梅姑娘,也沒想過得到梅姑娘的任何回應,梅姑娘切莫有心理負擔,更盼唐突舉動未給梅姑娘帶來困擾。
大力,就是客棧廚子。
李舟秋捏著信,又看看鮮花餅。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周江滿,豈料目光和周江滿撞個正著,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將信背在了身後。
反常的舉動讓周江滿疑惑地看著她。
李舟秋將信藏起來的下一瞬就後悔了。
明明沒什麽,這麽一躲藏,反倒顯得做賊心虛,手裡的信登時無比燙手。
恰在此時,清風好奇問道:“梅姑娘,信上寫了什麽?是客棧廚子給你的嗎?”
縱使和周江滿隔著十余米,李舟秋還是感覺到氣氛一靜。
偏偏清風沒察覺到,他又問:“梅姑娘,廚子送你鮮花餅做什麽?”
下一刻,周江滿轉動輪椅朝他們而來,清風余光瞥到,忙止住話題上前接過輪椅把手。
清風推著周江滿越走近,車輪前板上攤開的東西看得越清楚。
藍色碎花包裹乾淨又漂亮,明顯是精心選擇的,就連盒子裡露出一半腦袋的鮮花餅也分外勾人食欲。
周江滿瞧著李舟秋笑:“怪不得上次他誤以為你被抓去酒樓,會這麽著急上心,合著是對梅先生有意。”
清風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恨不得將自己存在感縮小到最低。
鮮花餅這東西本來沒什麽寓意,可廚子大大方方相贈還好,偏兜了這麽一轉,便顯得有些不同了。
更可況梅姑娘手裡還握著一封信。
最重要的是,長公主連對梅辭先生的稱呼都變了,肯定是吃醋了。
自家公主的脾氣有多大,清風是清楚的。
李舟秋:……
她與那客棧的廚子,只是在借用後廚給周江滿熬藥時有過幾次短暫接觸,連相熟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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