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秋舒了一口氣,然後提步輕緩地往臥房走。
恰好明珠碎步進主院,稟報晚膳已經準備好,才開口:“長公……”
“噓。”李舟秋示意。
看到李舟秋懷中的人,明珠嘴邊的話驀然斷成兩截,余下的沒了聲音。
她躡手躡腳上前,將臥房門推開,李舟秋抱著周江滿走了進去。
床褥是才換的。
李舟秋看了眼小姑娘,沒立時將人往床上放。
她知道小姑娘不喜著外衣上床,若是穿外衣上了床,那下了床一定要全部撤下另換乾淨的。
李舟秋攬著小姑娘在一旁坐下,一手將人托住,一手輕輕褪她的外衣。
周江滿本能般抓住,眉頭又皺了起來。
李舟秋下意識低聲哄:“江滿乖,脫了外衣好睡覺,乖。”
也不知是她的輕哄起了作用,還是周江滿又沉睡放松下來,緊抓著衣扣的手最終漸漸松下。
李舟秋很快順利地將外衣脫了下來,然後將人抱到了床上放下。
李舟秋撫了下周江滿耳邊的碎發,出神看著小姑娘,一顆心軟了又軟:怎麽會這麽累呢?一有空隙就睡著。
周江滿再醒來是一個時辰後,看到自己在床上,她怔了怔。
下意識撩開被子坐起身,正欲喊明珠,忽一念頭乍起,驚得她出口的話沒了聲音。
剛剛?她的腿動了?
周江滿不可置信看向雙腿,她剛剛完全是下意識用腿踩了下床面借力,起身動作如行雲流水。
緩了片刻,周江滿又試探輕輕屈了屈膝。
只見膝蓋隆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確實是在動。
欣喜似乎瞬間衝到頭頂,周江滿脫口道:“梅辭!梅辭!”
李舟秋正守在外室看話本,聽到周江滿的喊聲後嚇了一跳,忙飛身進去。
“怎麽了?”
周江滿眼中又盈出熱淚,她一把抓住上前的李舟秋的手,聲音都在顫抖:“我、我的腿……”
激動之下,連自稱“本宮”都省了。
李舟秋順著她的話往下看,心懸了起來:“腿怎麽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我的腿動了……”
李舟秋也愣住了,片刻後面上溢出欣喜,又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笑著揉了一把周江滿的腦袋。
周江滿傻笑看著李舟秋,李舟秋和她對視片刻,被她的笑感染,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笑著笑著,李舟秋又抬起手,隻將她腦袋揉的毛茸茸才罷休。
周江滿也不躲不怒,任由李舟秋蹂.躪著她的頭髮,甚至還笑出了聲。
李舟秋暢快道:“不止能動,以後還能走!”
周江滿笑著輕輕一點頭:“嗯。”
她信,她信。
兩兩對視傻笑一陣後。
李舟秋拍了拍周江滿的腦袋,眉眼溫柔問:“那我們現在,先吃點東西?”
“好。”
晚膳還給周江滿備著的,李舟秋很快端來。
周江滿坐在床上,一碗粥吃到一半,忽然察覺到不對。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問:“本宮的外衣呢?你給本宮脫下的?”
李舟秋沒多想,道:“我看到床上被褥是今日才換的,就將你外衣脫下來了。”
周江滿沉默著將手中杓子放進粥裡,然後定定看向李舟秋,一言不發。
李舟秋被她瞧得莫名,道:“為什麽這麽看我?”
周江滿認真道:“梅辭,本宮的衣服不是誰想脫都能脫的,依照民間說法,被人脫了衣服是要纏著那人要她負責的。”
“你是本宮的誰?”
李舟秋被她說懵了。
偏偏周江滿還一本正經:“你這般行事,莫非是想讓本宮纏著你、要求你對本宮負責?”
不給李舟秋說話的機會,周江滿又道:“罷了,想來你心思也不會這般深沉,今日本宮就不追究了。”
李舟秋:……?
前些日子求她陪著一起睡的是誰?
然而次日,周江滿又在輪椅上睡著了。
看著她睡得渾身不舒服,李舟秋終是不忍心,又將人輕手輕腳抱到了床上去。
這次還沒將人放下,懷裡的人就醒了。
小姑娘窩在她懷裡,貓眼似的圓眼睛瞪著她,凶巴巴道:“你還說不是故意壞本宮清譽?!”
李舟秋:……
門外明珠與清風聽見裡面的蠻吼聲,偷偷笑。
明珠湊到清風身側,小聲道:“你覺不覺得,長公主活潑了很多?”
清風一邊點頭,一邊訓道:“不可議論主子。”
生活瑣碎又平淡,長公主府的人,每天都能看到長公主與梅辭先生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爭論不休。
長公主送了梅辭先生一匹馬,通體發亮,四肢結實,一看就是上好的馬匹。
旁人豔羨的目光還沒移開,就見梅辭先生被指使騎著新得的馬跑到西巷去買冰糖葫蘆。
李舟秋一邊懷疑是她下棋贏了周江滿,周江滿故意在報復,一邊又策馬直奔西巷。
時間一晃而過,秋去冬來。
這日,林溫元來尋李舟秋的時候,天色才蒙蒙亮。
他同林夫人一道站在長公主府門口,朝李舟秋行禮。
注意到兩人身後的馬車,和馬車前板滿滿當當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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