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變得太快,李萬斟怔了一下才頷首,他知道當日去牢中的郎中是梅辭。
見他允下,李舟秋咄咄道:“李大人,你有沒有想過若杜章解真的通敵了呢?長公主與杜章解並不相熟,她是因為你才會應下。”
李舟秋的態度變得實在是快,李萬斟險些沒跟上,他頓了一下才道:“不可能,梅姑娘放心,章解絕不會通敵。”
“可若是有人偽造證據呢?到時候你拿不出反駁的證詞來,髒水死死潑在杜章解身上,你讓長公主如何說清?”
李萬斟擰起眉,張口欲言,卻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麽。
李舟秋緊跟又道:“屆時不光是長公主說不清,還有太子殿下。”
李舟秋面上笑意消散,本就英氣的五官更顯鋒利,她抬眸看著李萬斟。
“若杜章解洗不清,李大人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李萬斟啞然,他深知杜章解清白,故從未想過洗不清一事。
李舟秋繼續道:“縱使退一萬步,杜章解能證清白無罪,那長公主當日也是無令擅闖!若那段時間皇上心情不好呢?不想再縱容長公主呢?”
“若皇上下令責罰,李大人可想好怎麽為長公主脫身?”
李萬斟被李舟秋問得冷汗津津,甚至羞愧,是他過於自負欠思量。
自以為計策甚好,卻未曾為長公主考慮過。
李舟秋並非想口誅筆伐李萬斟,而是她深知,周江滿之所以答應幫助李萬斟,只因他是她長兄。
說到底,是為了她。
她背負不起。
李萬斟沉默許久,才道:“是我冒昧欠思慮,改日登門向長公主賠罪道謝。”
李舟秋製止:“不必,這不過是我一人所言,並非長公主之意,還是不讓長公主知曉為好。”
“縱然不是長公主,是其他平民百姓,也請李大人日後行事三思。”
小小年紀,心思倒是重。
李萬斟沒有絲毫被說教地不悅,他將李舟秋的話聽了進去。
片刻後,李萬斟笑著感歎:“梅姑娘倒是對長公主維護得緊,長公主身邊有您這樣的人在,實在令人豔羨。”
看著梅辭,李萬斟又想起了李舟秋。舟秋認真起來也是這般不苟言笑,字字句句隻將人問的啞口無言。
馬車停在長公主府門口,李舟秋下了馬車,與李萬斟作別。
臨散別前,李萬斟道:“今日梅姑娘所言,我記下了。”
回府正正是午膳時間,李舟秋一回府就去了主院,向周江滿報備她從林府回來了。
這次周江滿倒沒再陰陽怪氣,簡單與她說了兩句,便讓她退下了。
余下一段日子,平淡又簡單。
李舟秋重複著給周江滿和林溫元針灸的過程,除了經常惹得周江滿對她冷言相向,生活中倒沒什麽大的起伏。
李舟秋很享受這種平淡,她生前為李舟秋時,高調招搖,走哪都是被關注的重點對象。
重生一次,她這次想好好為自己活。
但這種平靜,很快被打破。
秋意漸濃,溫度降了下來,周江滿懷中抱著暖爐,迎來她的二十一歲。
皇上親口下了令,要為周江滿大辦生日宴。
農歷九月十三日,清風颯爽。
李舟秋來到主院裡的時候,周江滿在臥房還沒打扮完。
這次生日宴周江滿是主角,皇上賞賜了一套頭面和服飾,讓她盛裝出席。
這麽久以來,李舟秋還沒看到周江滿好好打扮過,說不好奇是假的。
隻覺得等了許久,臥房的終於被打開,清風走在前頭,先出了門,然後靠到了一側讓路。
明珠推著輪椅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的小姑娘一身火紅盛裝,裙擺垂在斜面上,鮮明奪目。
額頭點著一抹紅,眉描的長長,將眼睛襯得又黑又亮。
往常泛著蒼白的唇,此刻像一朵盛開的花,紅潤、分明。
李舟秋望著她怔忪好一陣,才回過神。
這一刻,她陡然意識到,從前只會在她面前抹淚哭的小姑娘,已經長成大人了。
綽約多姿,風華正茂。
周江滿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打扮過了,突然盛裝濃妝還有些不習慣。
但她架子端得足足的,趾高氣揚。
到宮中時,宴會上已經來了很多人。
看到她出現,樊公公先迎了上來,欲將她迎到長鳳宮。
自上次周江滿在長鳳宮聽到皇后和紅春姑姑的談話離開後,周江滿和皇后還未再見過。
看出她的不願,樊公公好言相求:“長公主,奴才求您了,就隨奴才去吧,娘娘正等您呢。”
宴會上人多眼雜,當著眾多人的面,周江滿終究是心軟不忍落了皇后的面子。
最後還是隨樊公公去了長鳳宮。
李舟秋也被邀上一起。
皇后正坐在長鳳宮的宮院中,看到周江滿,立時快步上前走了過來。
上次周江滿不告而走,皇后又在綠叢旁看到裝了頭飾的禮盒,從樊公公那得知是滿兒要送她的。
不用多思量,便知自己和紅春姑姑的談話被周江滿聽去了。
之後她第一時間派人去找周江滿解釋,但人根本沒能進府就被攔了下來,她寫的信和送的東西也原原本本被退了回來。
她知道,周江滿是真生她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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