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李舟秋會這麽快就想到這一層,周淮席有些驚訝,又很快爽快承認。
“是。”周淮席簡單概括道,“谷梁海岩生前有個未婚妻,他命喪宿繼谷後,那未婚妻嫁給了大皇子。”
李舟秋抬了下眸:“這未婚妻,想為谷梁海岩報仇?”
“對,未婚妻對谷梁海岩的死難以釋懷,她不信谷梁海岩會叛國,她篤定是大皇子和達奚玉山害得谷梁海岩。”
“她嫁給大皇子後,假意溫順,大皇子對她情深已久,故不僅沒有防備,反而極盡寵愛。”
但她一直在給大皇子用一種慢性藥。
知曉大皇子身邊的達奚玉山擅毒,未婚妻擔憂她的小動作被達奚玉山察覺到,便一直用的藥材所製成的的慢性藥,而非直接用毒。
那種慢性藥用久了,會產生依賴性和副作用,使人出現幻覺和身體無力的症狀。
後來的大皇子成了池陽皇帝,但脾氣卻愈發怪異,經常對著空氣發火揮劍。
李舟秋死後,周淮席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他花了很多心思和功夫,將眼線逐漸滲透進池陽國。
只能說老天刻意安排,未婚妻的所作所為被他的眼線無意間發現,然後傳回了他耳中。
於是他命人聯系了未婚妻。
不久後,池陽皇帝被“診出”奇症,若不及時醫治,僅有半年可活。而若想醫治,就需要到沙海中尋一株奇特的植物為藥引。
初始,池陽皇帝派人去沙海秘密采藥。
但派出去的人全無功而返,稱並未見到醫師所描述的植物。
醫師翻遍各大醫書,最後指著一行小字對池陽皇帝道:“皇上,醫書上記載,這藥草千年才成一株,極有靈性,可遇而不可求啊。”
池陽皇帝大怒:“朕不配得此機緣嗎?”
醫師伏地,連稱不敢,後又花費數天研究,欣喜上報:“皇上,臣查到資料,這靈草其性極烈,且嗜血。”
醫師一連串稟:“醫書記載,上次發現靈草的蹤跡,是戰亂之際,它聞戰聲擂鼓而靈性大發,嗅著血味從地下百米深出現在沙海。”
“取此靈草也十分講究,需功力深厚者,自飲毒酒封其筋脈,以指腹之血蘊養三日,才采得下來!”
越是荒謬,越是吸引人,尤其千年才成一株的靈草,再怎麽難尋都不奇怪。
池陽皇帝心中的那點遲疑,在夜半時分看到皇家花園中那顆百年槐樹上坐著兩個透明的樹精時,瞬間消失。
連百年槐樹都能成精,更何況千年的靈草,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病。
戰事只是為了引靈草,池陽無心同詔安一決高下。
達奚玉山也並不在軍營。
他奉池陽皇帝的命,飲下了毒酒自封筋脈,去沙海尋靈草了。
說了許多的話,周淮席看起有些疲憊。
他緩了片刻,接著又道:“池陽皇帝的慢性藥,已經浸透到他血液中了,活不長的。”
這話似乎是說給李舟秋聽得。
又閑談幾句話,李舟秋忽然道:“這些,就不要告知江滿了。”
周淮席是為江滿才選擇冒險去見谷梁海岩,而她又為救周淮席而死,江滿若是知道真相,定會將自己代入其中。
小江滿已經苦了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從坑裡折騰出來。
這些是是非非,她不欲再提。
被李舟秋這麽一提醒,周淮席才想到:“江滿早已知道你是舟秋?”
李舟秋點頭。
周淮席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似乎正該如此,江滿對舟秋情根深種,豈是說喜歡旁人就喜歡旁人的。
他有些不服氣:“江滿都已知曉,那你之前為何不告訴本殿?”
李舟秋瞥了他一眼,淡聲應:“江滿是自己認出的,不是我告訴她的。”
周江滿在軍中逛完一圈回到營帳,掀帳就聽見周淮席的叱罵聲:“本殿是病人!病人!”
“哦,所以不趁這個時候下手,還等什麽時候?”是李舟秋的聲音。
“你放肆!大膽!”
周江滿驚訝地看著李舟秋,她正握著一杆筆往周淮席臉上畫王八。
周淮席躺在床上,手腳都被虛虛的捆著,雖傷了他,但也動彈不得。
聽到帳門口的動靜,李舟秋側首看過來,目光和周江滿撞在一起。
李舟秋立時乾咳一聲,收了手,將筆放到一旁桌上。
周淮席氣不打一出來,對周江滿道:“你看看你的好聘妻!你這還沒同她成親呢,她就敢朝本殿臉上畫!”
李舟秋不留情面地接話:“若非因為殿下受了傷,草民早就將您拖到訓練場打個二十大板漲漲記性了,怎麽可能隻臉上畫個畫那麽簡單。”
周江滿看看李舟秋,又看看周淮席,太怪異了。
之前李舟秋對周淮席都是客客氣氣的,怎會突然不僅說出要將皇兄拉去訓練場打板子的話,還一反常態的在皇兄臉上畫畫,甚至是隻王八。
周淮席又掙了掙手腕:“還不快把本殿給松開!”
李舟秋嗤笑一聲,不為所動。
這畫面有些熟悉,但絕不是該出現在梅辭身上的。
周江滿看著他們兩人,輕聲問道:“皇兄知道了?”
周淮席掙扎的動作一頓,然後應了一聲:“嗯。”
周江滿怔忪片刻,又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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