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應允

　　邁出第一步，無論在何種情境下，向來都是個讓人很為難的問題。於是，當許丹洛打開房門，瞧著不遠處半躺在沙發上捧著小碗悠閑喝水的江懷霜，這將要向其走去的第一步，怎的都邁不出去。

　　方才那毫無顧忌的笑聲仿若還回蕩在耳旁，雖然此時江懷霜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往日淡漠的模樣，可是彎起的眉眼和略微上揚的嘴角，無一不說明她似乎還在回想著什麽有趣的事情。是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吧……許丹洛覺得此時的江懷霜，似乎多了些人氣，易於親近了些，若是以後都是這般的模樣，再也不要變回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才好。只是，讓這樣眉眼含笑的江懷霜出現的自己，付出的代價，似乎太重了些……

　　江懷霜聽著客房門鎖響了一下，便知道許丹洛當是處理妥當出來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走過來。費力地端著碗，換了個姿勢靠著，扭頭向右邊看去。只見面帶粉色的小蘿莉呆呆地站在客房門邊，握著門把手怯怯地看著自己，好像稍有動靜，便會迅速退縮回去一般。

　　“過來讓我看看，衣服合穿麽？”坐姿不正確的江懷霜，被沙發背擋去了大半視線，只能看到許丹洛腰際以上的部分。

　　許丹洛遲疑地摸了摸肩上那兩根窄窄的吊帶，順從地走了過去。

　　“好像還可以，嗯，下擺長了些。就穿一夜應該沒什麽關系吧。”江懷霜半眯著眼睛，打量著站在身前不遠處的許丹洛。雖說是吊帶的睡衣，但是自己買的卻是比較保守的款式，此時穿在許丹洛的身上，除了下擺長了些，倒是也沒什麽不合適的。

　　“嗯。”許丹洛不確定江懷霜的那句話，是肯定句還是疑問句，隻得輕輕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過來坐吧。”江懷霜招招手，怎麽答應她住下了，這個纏著她要抱抱，要拉手的孩子反倒是拘謹了起來。“明天還是周末，你想去哪裡轉轉？”江懷霜見許丹洛在距離自己最遠的沙發一角坐下，沒由來地有些不滿，卻還是將此次談話的主題說了出來。

　　“轉轉？”許丹洛正有些不習慣地扯著肩膀上窄窄的吊帶，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江懷霜的意思。

　　“嗯。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買些什麽。”江懷霜努力將主題往顧千瑤的意思上靠。

　　許丹洛先是搖頭，繼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略帶驚喜地開口：“你會和我去麽？”

　　“也不一定，看你想去哪裡了。”江懷霜公式化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可是，被人這麽期盼著，突然好有存在感……

　　心裡有些小小的失望，不過，總好過自己之前的猜測。只要江懷霜不想著把自己送走，那就好。

　　“那麽，你想去哪裡？”江懷霜幾口將所剩無幾的茶水喝完，放下了空碗，卻發現許丹洛發著呆，一會兒嘟著嘴皺眉，一會兒又露出隱隱的笑意，寒流經過，甚是詭異。

　　“我去哪裡，你會陪我？”

　　“……”被反問了。江懷霜好想說，留在家裡我會陪你……“不熱不曬人不多的地方。”

　　討厭抽象的開放性的答案，許丹洛仔細想著，有什麽地方會是不熱不曬人又不多的。就在許丹洛絞盡腦汁之時，江懷霜的手機響了。懶得挪窩的江懷霜努力伸長了手，終於夠著了放在桌子上的包，幾下將手機翻了出來。

　　“嗯。”

　　“今晚不行。”

　　“明天？明天不一定。”

　　“嗯。”

　　只是簡單的四句，江懷霜便結束了湯邊心打過來的電話。還是先把家裡的這位解決了，再考慮別的事情吧。

　　原來，她對大家都是一樣的……意識到江懷霜對人真的是一視同仁的冷淡，許丹洛心情大好。

　　“還沒想到麽？”江懷霜見許丹洛認真苦思的模樣，倒像是自己多麽為難了她一般，無奈地開口接著說道：“要不就先去市裡逛逛商場？原先備下的東西大多都用不上了，也該添置些衣服什麽的。”

　　“一起去麽？”商場的人應該不少吧，許丹洛有些猶豫，眼神緊緊地鎖定在江懷霜的身上，只要她稍有否定的姿態，自己便可以及時提議換個地方。

　　眼前原本盤踞在沙發一角的小蘿莉，略微前傾了身子，認認真真地看著自己，仿佛自己說不去，便會是多麽大的過錯似的。“嗯。”江懷霜卻不自然地別過了臉，不去看小蘿莉充滿期待的眼神。我可不是因為你那可憐小狗一般的眼神，才答應陪你去的……

　　“吃過晚飯了麽？”江懷霜有些不習慣小蘿莉變得熱切起來的目光，隨便找了個話題準備將此頁翻過。

　　“嗯。”許丹洛愣了一下，點頭。

　　“吃了什麽？”江懷霜拽過一個抱枕抱著，想著自己似乎連這個孩子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

　　“麵包。”

　　“嗯，麵包啊。嗯？麵包？”江懷霜坐正了：“那中午呢？”

　　“……麵包。”

　　“……”江懷霜推開抱枕，無語地看了一眼變得有些緊張的許丹洛，轉身進了廚房。

　　江懷霜徑直將冰箱打開，除了一堆罐裝咖啡和幾碗金銀花露，先前看見的兩隻小小的麵包相依為命地緊緊靠著。

　　“就這個？”江懷霜取出凍得有些發硬的麵包，在跟過來的許丹洛面前晃了晃。

　　默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