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小時候每天黏母親那會兒不說,後來祝錦心找母親晚上一起談心一起睡,是從未被拒絕過的。說實話,從她能看懂大人臉色之後,她甚至覺得母親希望自己依舊如小時候那般蠻不講理地每晚黏著她。
然而,昨天母親拒絕了她。
聯想到近日家中出的這件大事,祝錦心本能地覺得不好。
這種不好的預感,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從老宅的傳喚,到親子鑒定,再到祝白果的資料,乃至真人出現在祝家……祝錦心提起的心,就一直沒落下過。
不只是外人,這些天就連祝錦心也在懷疑,自己和祝錦城之間,是不是有人被抱錯了。
這種惶恐不安,祝錦心無法與他人言,也不敢與他人言,甚至連與祝錦城都無法分享。
昨晚母親的拒絕,無疑是在祝錦心支離玻碎的安全感上重重踩了一腳。而今天早晨,父親與她在樓梯口相遇時說的那句“以後晚上沒事別找你媽。”則是讓她徹底落入了恐懼之中。
祝錦心很清楚,父親不滿意母親來她這睡。可就算不滿意,這麽多年了,父親是一句都沒再明面上提過的。更何況,比起前些年自己還小的時候,這兩年自己已經很少叫母親過來了,大多數時候還是母親先提的。
偏偏是這個時候,父親把不滿說出來了。那麽直白,毫無鋪墊。
祝錦心簡直不敢去想這代表了什麽。自然更是不敢把自己的疑問和困惑展於父親面前。
幸好,比起那句話的內容,父親說話時的語氣還算平淡,還很快轉了話題,說了一句“你之前說要給弟弟妹妹補課,這很好,做姐姐就要有做姐姐的樣子。”
有這段樓梯口的對話在前,剛才祝錦心又哪裡敢跟著錢清就這麽離開呢。
萬一呢……
萬一自己……
可是,自己還有必須要姓祝的理由啊。
祝錦心捏緊了手裡的杓子,將祝正軒剝與她的白果一顆顆塞進嘴裡。
白果很香。
也……很苦。
祝白果看了一眼埋頭吃白果,半點不搭理桌上其他菜的祝錦心,想了想,抓了幾個烤白果剝了殼,把果肉撒進了祝錦心的碗裡。
“好了,喜歡吃也就再吃這麽多可以了,一天十個,再多了會中毒。”祝白果正色道。
祝錦心:“……”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吃了兩大把烤白果的祝爹:???
第9章
祝錦心是真的……不太明白祝白果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之前她和祝錦城能看到的那部分資料上來看,收養祝白果的老太太是真的壞。可是祝白果用守足四十九天的靈來回報了老太太長達十幾年的虐待。
再說昨天,明明祝白果親手做菜給大家吃是好心好意的,想要融入家庭的表示,結果吃完一句話就頂到媽媽下不來台。
後來在她屋裡的時候,祝白果看那些舊物件和相冊看得很慢很細致,可要說羨慕或是嫉妒吧……那人眼裡是半點沒有的。
加上今天早晨,媽媽不大開心沒吃飯直接離開,卻一點兒沒影響祝白果吃下五個包子,又跑去廚房添了一碗粥的好胃口……
這些事情就那麽自自然然地發生著,可是細想一下,又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對。
這個人,有時候好像很想融入家庭,有時候又好像並不是很在意……
祝白果的身上,有著許多的矛盾,是祝錦心無法理解的古怪。
不過論起古怪,這個家裡,誰不是呢。
待祝錦心把家中一怪,一到假期就日夜顛倒的祝錦城從床上挖起來。三人齊齊坐進書房,已經是午後的事情了。
“基本上帝華之前前五年高三寒假小測的題型都在這幾套卷子裡了,裡面還有一些題是我結合了上學期的新重點做的變型題。”祝錦心把昨晚因為失眠又擴充整理了一遍的卷子分給了兩人,看了一眼時間又道,“你們先把數學做了。”
各佔書桌一頭的兩人接了卷子,卻沒立刻開始做。
“怎麽不做?祝錦城?”祝錦心點了點左手邊的桌子。
在椅子上半癱著的祝錦城看向對面那穿著深粉色毛衣,外面還披了件淡粉色外套的祝白果,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沒精打采地開口:“你那麽黑,還穿那麽粉,真是東施效顰。”
祝白果:“?”
這是祝白果來到祝家之後,祝錦城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沒想到這個小兄弟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還像個人,一開口居然那麽欠。
生活在麋尾溝,每天要花幾個小時騎車上學放學的祝白果,皮膚自然不可能像在祝家嬌生慣養的祝錦心那麽好。但是!那也只是健康了一點好吧!和黑是扯不上半分關系的!
祝白果嘗試回憶今天早晨自己關於“要收斂些,順從些,再努力些”的心理建設,勉強忍住了這口氣。
“祝錦城,你怎麽和姐姐說話的,快道歉。”祝錦心正色道。
隻話是這麽說,但……弟弟待她一如既往的重視和貼心,祝錦心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暖,教訓的話出口難免軟了幾分,失了味道,倒又帶了幾分嬌氣。
祝錦城聳聳肩,沒再說什麽,不過道歉也是沒有的。
祝白果抓起了筆,忍了忍,又忍了忍,抬起了頭,看向祝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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