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出門之前我和你說什麽了嗎?”宋秋意斜了祝白果一眼。
“你說讓我先去看看情況,別急著動手。”祝白果沒敢招惹剛才直接氣閉了眼的宋秋意,老老實實答了她想聽的話,又弱弱再次描補,“但是當時鍾沙她媽真的哭得太慘,而且我們之前不也討論過,鍾沙在醫院的感覺和遊戲大廈遇到我那次的感覺很像,醫院如果有修仙遺物很可能也是樓子民那種護符性質的……我就試了試……”
這些話,祝白果在十多分鍾前回來交出三件東西時,就將當時的情況都與宋秋意說過了,換來的是直接把人氣到閉了眼再不理她。
只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也並非是一時上頭,也是有考慮過的。
那會兒病房裡,只有鍾媽和祝白果兩個人。
祝白果一邊觀察那三個光團一邊和鍾媽聊天試圖延長在病房呆著的時間。
誰能想到鍾媽說了些鍾沙從四方鎮回來之後的事兒,細細碎碎的,先是帶了些笑,後來笑意就變成了苦,苦到深處就成了淚……
那孩子,從一個髒兮兮瘦骨伶仃的油膩三毛,長成現在白白嫩嫩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的模樣……祝白果似能從那些含著嗚咽的講述中,細觀到過去兩年多鍾沙成長的點點滴滴。
怎麽說呢,祝白果盼了十幾年的那個西瓜,眼看著是不可能甜了,估計都有毒了。
但是鍾媽這個瓜……真甜啊。
鍾媽說著話,手上輕輕地給床上的鍾沙扯了扯被子,如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悲苦掩不住她眉眼的溫柔。她對鍾沙的愛,是祝白果見過的母親中,最磅礴的。
很難不動容。
於是祝白果開始試著問鍾媽,既然醫院一直沒能讓鍾沙醒來,那麽他們有沒有考慮過去找找那些大師。
鍾媽歎了口氣,與祝白果漏了幾句往事。當年鍾沙走失,他們遍尋不得,京市和市外都去找過不少大師的。偏偏那些大師都說是天意,天意難測,天意難窺,無法相助。在鍾沙被祝白果上交,回到鍾家之後,他們就再不信大師,與以前那些還有來往的大師也都斷了來往。不過這段時間,鍾沙久久不醒,醫院亦判斷不出緣故,鍾媽還是背著鍾爸找過一位外市的大師來看過。
事情這麽簡單一說,祝白果聽著,覺得應該還有未說清的地方。當年能被鍾家請的大師怎麽也該有兩把刷子,就算一次幫不得忙,也不至於徹底斷了關系,再無來往。
但那是鍾家的事,祝白果也不好深問,隻又問這回那位大師是否有解決之法。
鍾媽支支吾,似不想深說。
隻當祝白果想跳過去問下一個問題時,鍾媽又含糊地開了口。
隻五字“問親人借命”,聽得祝白果心中一驚,再觀鍾媽周身豔豔紅光,不祥之感愈深。
在確定他們還沒這麽乾呢,祝白果趕緊又問,既然請了大師,大師有沒有留些招魂之類的修仙遺物,或者鍾家自己有沒有試著找找這類的修仙遺物……
鍾媽搖頭,表示他們家已經好幾年不碰那些東西了。她偷偷請大師看一眼暫就罷了,這幾年鍾爸對修仙遺物抵觸得很,加上她請的大師也說沒用,他們是沒找那些東西來的。
話至此,撇開言語含糊的部分,如果答出的那些話裡鍾媽沒撒謊,那這屋裡的三個,就都不是鍾家自己尋來的了。
三個光團,月牙那個還好取些,另兩個一個似要拆杠子,一個要揭被子,不是祝白果能偷偷為之的事情。
她無法解釋光團的事情,隻猶豫著與祝媽說覺著屋裡有些東西不大好,能不能讓她試著拿出去。
鍾媽不是傻子。
小姑娘先是借同學的名義來探病,然後不惜拿出舊日恩情執意想進病房,肯定不會只是想單純近距離地看一眼她曾經救過的小孩。
不過因著舊事,鍾媽對祝白果的觀感非常好,加上鍾慧兒說的烤魚店的事情……其實鍾媽也有些自己的直覺,雖不若鍾慧兒那種兩度逃過綁架還能刮出個一等獎的那麽誇張,但這些年也算得讓她多次趨利避害。
在外頭時她就覺得,即便祝白果另有所圖,也一定不會是來害鍾沙的。
所以她不理會鍾爸的嘰歪,把人帶了進來。
先是大師,再是修仙遺物,祝白果的提問讓鍾媽心中隱隱有感。
當祝白果說出那句“我覺得這屋裡有些東西讓人感覺不太好,我能試著拿些東西出去嗎?”的時候,鍾媽終於有種另一個靴子落地了的感覺。
自無不應。
祝白果倒也不莽,既然鍾媽配合,她便一處一處地問明白了。
VIP病房,每日都會有人來徹底打掃消毒。那裝飾牆面是兒童病房的特色,護工也是要日日消毒擦拭的。床頭欄杆上的黃紙符咒和平安掛飾都是家裡的老人去非修仙遺跡的一般山頭求來的普通物件,算個美好的祈願吧,也都是他們親手掛上去的。而鍾沙手上戴著的膠質醫院手環,每日他們給他擦身時也都會順手擦到。
所以,如果是觸碰的話,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的。
為了不顯出自己的準確率,祝白果又問了些別的問題。
幾個有些奇怪的問題答完,鍾媽就看著小姑娘嚴肅著一張臉,扒了牆上的月牙,星星,小兔子……拆了鍾沙手上的手環,拽了兩衣服扣子,又……撬開欄杆的接頭處,從裡面摳了個珠子出來……最後又從茶幾上拿走了一個變形金剛玩具和幾個零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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