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著金念珠的禿頭僧人石大師搖頭:“阿彌陀佛,那都是玄師看重你,才給你安排任務。這回不是賜下了符咒?你也沒有被反噬啊。”
“風險,知道嗎?有風險的。萬一那符咒頂不住呢?”甄大師抓過茶壺又是兩口,“那祝家也是邪門了啊,先是反噬死了一個老秦,反手沒兩小時又解了我的施術。真是邪門。”
賈大師摸摸頸上金鏈笑:“你一口一個老秦,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很熟呢。他死之前誰知道他是哪根蔥啊?”
“阿彌陀佛。很明顯,玄師知道。玄師有的從來不只是我們。老甄,你這次暗示了那祝家主母,違背了玄師放任自然的意思,這樣不好。”石大師又是搖頭。
“啥暗示?我可沒暗示。我只是說都是個人機遇,她要是去查,是她自己想查。再說,你不好奇嗎?才少少的一個多小時誒,居然就解開了術法,那祝白果後面的高人,不會比玄師還厲害吧。”甄大師呵呵。
賈大師停下了摸金鏈的手,正色道:“最好不會。不然怕是大家都要麻煩。”
“北邊這一片,不會有比玄師更厲害的人了。”石大師亦正色。
厲害不厲害,反正外行人是不懂的。
就像錢清,既分不清真假秦大師,也不知其後頭的玄妙。
她只知道,是此時那在屋中的人,平白消耗了自己十年的壽命,讓她一無所得。
錢清拍門的手,又快又重,裡面來開門的人,卻是慢悠悠的。她手都拍疼了,才聽到裡面緩緩擰動門鎖的聲音。
“在自己家,反鎖什麽門!以後不許鎖了!”錢清皺著眉一把撥開了來開門的祝白果。
一腳踏入房中,就見不遠處的地上,還坐著個祝錦城。
錢清眉頭愈緊,抿了唇不言語,如悍匪進村一般,從裡到外地將祝白果的臥室轉了一圈。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也許只是不能理解不敢置信想要泄一把憤罷了。
如此瞎轉,自是……一無所獲。
沒有看起來奇怪的東西,沒有符咒,什麽都沒有。
“你們最近放學是直接回來嗎?有沒有去過什麽奇怪的地方?”錢清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些表情,生生擠出些關心樣,“聽說最近你們學校那邊有些不安生,經常有奇怪的人出沒,你們有沒有遇到過什麽神神叨叨的奇怪人?”
甄大師和賈大師因著這些年與祝殷兩家交好,平日常被請著做客,大大小小的宴會也都沒落下過他們的名字。受到牽連的祝錦城與他們見面不是幾次可算,就說前陣子他們生日請了京市的四位大師,祝白果也在,不也都沒看出來秦大師的所為麽。
錢清並不覺得祝白果和祝錦城能有本事主動接觸到什麽厲害大師,但是民間保不齊還有什麽奇人在。就如秦大師之前所提醒的那般,也許他們真的是在無知無覺下有了什麽奇遇也說不定。
這問話,錢清自覺編得有理有據,隻她不知,聽在祝白果二人的耳中,那就真是司馬昭之心了。
不似祝白果尚能按捺,祝錦城被這一問,立時就炸起了毛。
“呵,你覺得我們去過哪裡?遇到過誰?”祝錦城譏諷滿滿。
剛還是沒證沒據的猜測,這會兒證據就上門來了。
錢清這問法,這態度,就差把“壞人”兩字貼腦門上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還不是關心你們?”錢清惱道。
一個惱羞成怒,一個真的憤怒。母子兩人唇槍舌戰噴出了一屋子的火藥味,完全沒有祝白果的用武之地。
只是,一個還記著要旁敲側擊,一個沒忘了祝白果不能打草驚蛇的叮囑,再濃的火藥味最終要沒噴出個真爆出來。
祝錦城這張嘴向來不饒人,又剛是經歷了差點落回傻瓜的驚險,自是全力輸出毫不留情。沒幾個回合就把錢清氣得語不成序,跺腳甩門而走。
重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臥室裡重新安靜了下來。
許久,祝錦城頹然道:“已經很明顯了是吧?”
“嗯……”祝白果輕應一聲,走去門邊把門重新反鎖了。
不似祝白果那邊,充了氣的氣球逐漸頹然癟下,錢清回房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氣球充氣機上,一下下地將氣打得更足,更滿了。
更讓她生氣的是,回房了才發現,祝忠言居然也在家。
煩死了,連個清淨點能讓自己單獨想點事情的地方都沒有。
錢清推門進房,在瞅著了屋裡那人時,立刻就要轉身離開。
只是祝忠言卻沒讓。
癡肥,糾纏,絲毫不顧人臉色。
自打祝白果被接回祝家,祝忠言用對祝錦心的態度和待遇逼得錢清妥協了一步又一步,這一個多月她都快漸漸習慣了。
只是今天心裡的火實在下不去,錢清終究還是無法忍下那麽許多,最終一把推開了祝忠言。
“今天沒有心情。”錢清攏了攏衣服,下床站了起來。
這句話,她在過去的二十年裡,說過很多很多次,在祝白果被接回來之前,每次她說完這句,祝忠言就會老實下來。隻這段日子,她因祝錦心的事情總忍耐著,倒是許久沒有再說過了。
此時一語出,錢清心中竟覺出了幾分暢快。
只是祝忠言,卻再不是她可以隨意拒絕的人了。
“你前幾天給祝錦心請的那兩個老師,用著還好嗎?”祝忠言靠在床上,眯著眼似是輕松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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