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芷念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裡,本來就是沒有記住多少,需要刺激才能想起來的事情,其中的細枝末節當然不可能都想起來。不過這種無妄之災,果然還是不要了吧。
揉著眉心努力回憶的莫芷念,突然意識到,雖然從重生開始,自己就決定了安安穩穩過過日子,不想去過多以先知的身份干涉別人的人生。但是,似乎這麽長時間以來,自己也做了不少,無論是對季詩珊的回避,還是打了陶永飛一頓,又或者是阮憶柔的事情……現在,還有安宛初。因為在意,所以一旦記起,就無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無法就這樣混沌著麽。
對於莫芷念突然的呆滯狀態,或者偶發的癡癡傻傻的行為,安宛初簡直是見怪不怪了。安宛初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接受能力是這樣的好,似乎從莫芷念出現開始,她不正常的時間幾乎是和正常著的時間對半開的。可是不管怎麽樣,安宛初還是無法忽略,希望可以和莫芷念好好相處,一直這麽相處下去的念頭。
可是,就在安宛初接受了莫芷念時常說話說著說著就木掉,乾活兒乾著乾著就目光深沉盯著自己看,這些種種怪異舉止的時候。莫芷念的行為再一次印證了,怪異的底線是可以繼續被突破的,安宛初的接受度總是需要不斷接受挑戰的。
就在番茄醬事件過去半個月不到,安宛初和莫芷念又開始恢復邦交的時候。八班進行了開學之後的第一次大型調座位,按陳樹的說法,就是身高為主,性別為輔,交情往後排。基本上在符合身高和性別要求的基準上,向老師要求和某某坐在一起,如果那個某某不反對的話,是可以得到批準的。
安宛初一直沒覺著這調座位關自己什麽事情。無論身高性別還是自己和莫芷念現在融洽的關系,只要不出太大意外,應該是不會被拆開的。但是莫芷念一聽,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非拉著自己,一下課就去陳樹那裡表示一下不願意被拆開的想法。安宛初是沒什麽問題啦,就是覺得這麽火急火燎地有些誇張了。不像是怕拆同桌,倒是像怕被棒打鴛鴦。安宛初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想到鴛鴦上去了,可是看著莫芷念那緊緊握住自己手,難得板著臉一字一字和陳樹說話的小模樣。突然就覺得,一向討厭別人近身觸碰的自己,對被拉著手這種事情,居然一點兒都反感不起來。
於是,調位置的事情,果然沒有發生太大的差池。非但是安宛初和莫芷念的位子沒變,附近蔣石濤和吳永的也沒變。安宛初聽說他倆也去陳樹那兒陳情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像莫芷念和自己一樣,像是慷慨赴死一般嚴肅。
這回調位置,莫芷念反應得是有些過激了,安宛初卻覺得心底莫名的甜。有一種,被重視了的感覺。當然,這只是安宛初自己的感覺,是絕對不會拿出來說,更不可能去和莫芷念驗證的。
調位置後沒幾天,班裡負責取信的同學,給安宛初送來了一封沒有郵戳,也沒有貼郵票的信。信封是淡藍色的,寫著“高一(8)班安宛初收”,除此之外,信封上沒有別的字,一看就是直接被人放進班級郵箱裡去的。
拿著信封,安宛初就有一種這裡面的東西不是啥好東西的感覺。以前情書收得多了,看著這種信封,就會有一種又是一封的感覺。不管怎麽說,這是安宛初進入一中以來收的第一封信,信封的顏色還算不錯,上面的字寫得也算可以,所以安宛初打算拆開來看看再扔掉好了。
果不其然,無論外表是多麽的讓人舒服,裡面的內容一樣是陳詞濫調。好吧,安宛初承認,這封情書比自己以前收到的那些,質量要高上許多。至少沒有錯別字,也沒有那種一上來就山盟海誓,恨不能許君終生的話。用詞謹慎,邏輯嚴謹,撇開內容不談,也看得出寫信的人肚子裡有點料。
信裡只是表示了一下對安宛初的好感,然後提出了進一步了解的想法,自然還有約會的時間地點,以及那個人的姓名。安宛初想了想,對那個寫在右下角的名字實在沒有印象,於是把信紙疊疊準備扔了。
哪知安宛初一偏頭,就見莫芷念眉頭緊鎖,用一張憂國憂民地臉看著自己。就算安宛初以及確定自己開始習慣莫芷念突然不知道被什麽物質附身的情況,可是突然發現自己被人用這種表情盯著還是挺駭人的。
“情書?”莫芷念的確很憂慮,不過不是憂國憂民,是憂那個高三的學長,是什麽時候開始進攻的。
真直接……安宛初點頭。
“作為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們應該好好念書,天天向上。”莫芷念看了一眼安宛初手裡的情書,“而且世界上壞人太多了,不了解的人,還是少接觸。”因為完全不記得前世這件事情的細節,所以莫芷念壓根不知道安宛初和那個學長,究竟是發展了呢,還是沒發展呢。不管怎麽說,那男生人品那麽差,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其實安宛初挺討厭別人過問自己的私事的,問的那麽直接,上來還直接教訓起自己了。可是原本開始有些不悅的心情,卻在看到莫芷念那苦大仇深,憂慮滿面的模樣時,一下子散去了。被不討厭的人關心著,真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啊。有人為你擔心,為你著急,心情被你的事情牽動著……實在讓人對這種感覺詭異地有些著迷。安宛初捏著那封小情書,突然地,不想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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