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叫莊叔來吃頓飯吧,我一會兒進城買點兒酒菜。”
“哥……”伍慶有些不舍得,兄弟倆人朝夕相處不過幾天,便又要分離。
她拿出些散碎銀兩揣進衣袍,拍拍伍慶的肩膀:“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去了下野又不是不回來了,只要咱們移駐別處,我自然會跟著走的。”
張縱意把刀用布包好,背在身後起身出營:“我現在去城裡買東西,你去找莊舅,一會兒見。”
她明日便要去公主府做羽林校尉的消息如同長了飛毛腿,六千飛虎軍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一路上遇見不少士兵都客客氣氣的朝她行禮打招呼,還有一些人在背後小聲議論,說她是不是被公主看上了,不然怎麽能火線提拔呢?
張縱意毫不在乎,若是平常遇見這檔子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她見到公主,便想起了小時候看的《西遊記》。
荒山野嶺的地方,坐著一位腿腳受傷的曼妙的女子,唐僧見了女施主心生慈悲,八戒見了女施主心生色意,孫悟空可頭疼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遇見女子,肯定是妖怪變得啊!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她現在的心情,跟那隻無奈的猴子很相像。
她跑到馬廄,本來想隨便拉一匹軍馬出營,但崔懷謙的那匹黑馬倒像是認識她一般,見她一靠近,便低頭輕輕觸碰著她的後背。
她後背是那柄昆吾刀。
“這,這刀這麽好使?”她利落地翻身上馬,剛解開韁繩,黑馬便像有靈性一般跨出馬廄,朝轅門飛奔。
出來軍營便是下野城郊,張縱意根本不用拉動韁繩,黑馬便自己往城門口跑去。她信馬由韁地往城中去,守城的士兵掃了一眼她的腰牌便很痛快地放行。
不少百姓走在下野城的主乾街上,街兩旁有的是叫賣的小販,形形色色的東西止不住地看著,即使張縱意坐在馬上也看的眼暈。
她拍拍馬脖子:“馬兒馬兒,你若是聽得懂,找一間你覺著好的館子吧。”
黑馬打個響鼻,抖落馬蹄跑起來,街中間的人都被擠到兩旁,紛紛抱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縱意隻得不停道歉,黑馬緩住四蹄,停在一間酒樓面前。
“軍爺,您吃什麽?”站在門口的店小二迎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哎,夥計,你怎麽不讓我進去呢?”張縱意皺著眉,伸長脖子往裡瞧,大堂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
“不好意思了,軍爺,您要吃什麽小人幫您送出來,只是今天我們這裡邊被貴客給包場,是不能坐人了。”小二對她連連打躬。
“這貴客佔地面積倒是挺大,包了整一個店。”她搖搖頭,“走了,下次再來吧。”
“您慢走。”小二朝她拱手。
張縱意下來台階,剛要上馬,二樓的窗戶便被人打開,紅盈的聲音飄出來朝下傳:“張大人,貴人讓你進來。”
哪跟哪兒啊!
張縱意慌了神,上馬欲走,黑馬卻任憑她怎樣催促也不動了,只顧低頭吃著台階縫中的草。
店小二又迎上來:“軍爺請進吧。”
她認命的歎氣,下馬低頭往裡進,小二領著她上樓,敲響雅間的門。
“進來。”是蘇雲瓊的聲音。
張縱意硬著頭皮推開門,進門便是跪下磕了個頭。
“公主殿下,張縱意給您請罪。”
蘇雲瓊繃不住臉了,使帕子捂嘴輕笑起來。她從未見過這般浮誇的人,倒也解悶。
“張大人請起,坐吧。”
“不敢不敢,我怎麽敢跟殿下坐到一起呢?”張縱意從地上爬起來,陪著笑臉諾諾的點著頭。
“明日大人便是我公主府的羽林校尉了,這杯酒,就當恭賀大人。”紅盈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蘇雲瓊。
“謝……謝謝殿下。”張縱意走到桌邊剛要拿起酒杯,蘇雲瓊卻先捏住了。
“坐吧。”
“是……哎,多謝殿下。”張縱意咽了口口水,忐忑不安的坐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感覺自己好像吞了一團火球,從喉嚨一直滾到胃裡,張縱意臉上燒紅了,她咳嗽兩聲,晃晃腦袋。
蘇雲瓊卻沒想到張縱意如此不勝酒力,她叫紅盈端來杯溫水,給張縱意喝下去。
“不好意思,殿下……我……”她剛說幾個字,胃裡便一陣翻湧,張縱意捂住自己的嘴,跌跌撞撞跑下樓。
“嘔!”張縱意扣著嗓子,扶著酒樓門口的石獅子好一陣吐,腳步虛浮的走下台階,踩著馬蹬爬上去。
黑馬已經吃光了台階縫中的草,正搖晃尾巴和腦袋驅趕蚊蟲。
“我說,你是吃飽了,我肚子裡可啥也沒了。”她拍拍馬脖子。黑馬跑起來,她又順路買了些酒菜,駕馬回到營地。
張縱意在馬廄中拴上馬,提著買的酒菜進了伍莊的營帳。
“來,縱意。”
“意哥。”
伍莊正跟伍慶正對面坐著聊天,見她進來了,兩人連忙站起身。
“叔,慶子,你們坐。”她笑著坐下,將酒和菜擺在桌上。
伍莊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揭開酒的封泥聞聞:“好酒啊,花了你不少錢吧。”
“哪有,找了個小館子買的。”她笑笑,伍慶把菜擺好,伍莊倒了三碗酒。
伍慶聞見張縱意身上的酒味,打趣她:“你身上怎麽有酒味兒,不會是偷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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