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歌唇角顫抖了,全力將自己剩余的靈力盡數傳送過去,猛然回過神來大吼著:“易閣主,易閣主!!”
但易風光也已經昏迷了過去,要不是在危機關頭有悟淨大師護了他一把,只怕易風光都要折損在此。
哪裡還能過來?
江橋和白聽雪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
步天歌瞳孔劇烈的收縮著,懷裡突然傳來一聲輕吟,將她喚回了神來,連忙低下頭:“常升,二哥哥。”
模糊不清的的音調,從那張更血肉模糊的臉上傳了出來:“好久……沒聽見你再這麽叫我了……”
不是之前步天歌威脅他時的稱呼,而是發自內心的聲音,就像很久很久的以前一樣,小小的女孩像個跟屁蟲似的在他身後,用軟軟的聲音一口一個二哥哥,二哥哥……
步天歌動了動唇角,常升又模糊不清的問:“他……死了嗎?”
常引死沒死,步天歌不知道,但她卻啞著嗓子回答他:“死了,屍骨全無。”
常升忽然就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又痛苦,又畏懼,又暢快,最後全部化為悲傷和解脫。
“終於死了,終於死了,爺爺,爹爹,娘親,叔叔,伯伯,大哥,三弟,小妹,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終於為你們報仇了。”
步天歌沉默下來。
沒錯,她的確知道常升是恨常引的,但她卻從來不知道原來常升的恨也能這般濃烈,他那麽怕常引啊。
常升的嗓音連貫起來,步天歌知道,這是他僅有的一口氣了,紫紅靈力在越發昏暗的冰川雪原閃耀,也映著步天歌越發慘白的臉,通紅的眼。
“你為什麽要救我?”
若是不過來救她,以當時常升的位置來說即便重傷也並不會如現在一般橫死。
明明常升也是恨她的啊。
因為她是常引的女兒,就像她在五歲那年被常升騙去了森林裡喂老虎,若不是遇見了那時還是阿黑的孟湳,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步天歌了。
但常升只是笑:“你怎麽能死,你不能死啊。”
“你要活著,好好的活著,我常家血脈,不能就此斷絕啊,不能斷絕啊。”
似乎這僅有的一口氣也隨著那聲音逐漸轉低,常升閉上眼,斷斷續續的低啞聲音似乎隨時都要消失一般。
他說:“阿羅,二哥哥求你一件事。”
“在浮屠山附近的那條河你知道吧,像北走有一座山叫做清泉山,那山東邊的山腳下,有墓,阿羅,二哥哥求你將我的身體火化了,將我埋到……埋到那裡去……”
“那裡是我建的衣冠塚,是我瞞著常引偷偷建的,你將我……埋在那裡,我也,我也想我爹娘了,我都……已經不記得他們的樣子了,阿羅,羅兒,二哥哥求你……求你……”
眼淚就這麽不自覺流淌了下來,步天歌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頭:“好,我知道了,二哥哥。”
常升閉上了眼。
“阿羅,對不起啊,你五歲的那年,二哥哥是真的想要殺了你啊。”
“二哥哥想報仇,想為常家百口人命報仇,可二哥哥太怕他了,太怕了,所以二哥哥是真的想殺你啊。”
“對不起,對不起,阿羅……”
不斷念叨著的字眼也似乎成了常升解不開的執念。
逐漸轉低,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昏暗的冰原上,不知何時再次刮起了風雪,那大風呼嘯,大雪漫天,灑落在這片殘破的冰川土地,竟是一片的狼藉不堪。
第244章 和解
風雪停歇,烏雲散去,絲縷的陽光逐漸破開黑暗的束縛,將光亮灑落冰原大地,照著這片越發寒冷的冰川雪原,也照映著一眾人狼狽不堪的模樣。
正是在丹穴山大戰之後的眾人。
軒轅長寧也正在這群人之中。
救出了之前就被壓住的一眾人,雖然傷亡也有,但大多都平安無事。
步天歌遵照常升臨死前的話,將他的半截身體火化了,火化之後撕下來一塊布,將他的骨灰包好放進懷裡。
四下尋找了一番,眾人沒有找到常引,也沒有找到屠巫劍的下落。
但想來在那種威力的自曝下,常引應該不能還活著吧?!
整座丹穴山都被炸沒了,那一片冰川也被炸成了一處深谷,這樣的情況下,常引不能還活著吧?!
在那種威力下,要說屍骨無存也完全是有可能的,但問題是,屠巫劍呢?
眾人也並沒有找到屠巫劍的下落,若是說連屠巫劍也被炸沒了,那這眾人是不相信的。
步天歌也不相信這一點。
但為什麽屠巫劍就下落不明失蹤了?這個答案沒有人知道。
眼看著太多人重傷垂死,若不趕快離開冰原,只怕在那極寒的溫度下恐有性命之憂,眾人幾番尋找無果之後只能離開了。
然後相互扶持,終於在第十二日的酉時,踏著黃昏夜色,離開了冰原。
當視野裡沒了那一片純白的雪色,一直提著心神的眾人下意識放松下來,竟是再也支撐不住了,嘩啦啦倒了一地。
步天歌一手拄著軒轅古劍,隨便拽著鎖妖鏈,後面拉著神農古鼎,背上還背著一個重傷未醒的朱不動,那連番的沉重可把她給累的夠嗆,喘的呼哧呼哧。
眼見眾人嘩啦啦倒了一地,又望見了不遠處正急速趕來的數十身影,步天歌舔了舔發乾的唇角,也堅持不住了,剛松開鎖妖鏈和軒轅古劍,還沒放下背上的朱不動,就被壓的砰的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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