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玉看著黑暗深處的某個方向,輕聲道:“去。”
心螢得令,立刻爆刺而出,帶起旋風穿透層層叢林,最終穩穩停在一顆格外板直的樹前。
江炎玉冷聲道:“把你的幻象給撤下,否則就把你攔腰斬斷。”
那棵樹沒有回應,江炎玉嘖了聲,將刀又往前送了些,直到刀尖刺入樹皮,流出白色的血液。
四周所有景致忽而崩潰消融,如同墨汁滴入水中,逐漸逸散開來,茂密叢林不在,極亮的光線破開所有黑暗,腳下是平整的泥土地面,向四周無限延伸開。
天是沒有一絲藍色的純白,環顧周遭,光亮之下,泥土之上,有許許多多巨型植物鳥籠從地裡生長出來,困住一位位修者。
那些修者,有的還精神還算好,嘗試毀壞牢籠逃出去,卻於事無補。有的則已經歪倒在地,披頭散發,身上衣服破了不少,形態萎靡。
江炎玉遙遙看著不遠處,站立不動的女孩。
心螢的刀尖已經沒入她脖頸,鮮血順著刀刃向下流淌。
這種傷,大概會很疼,可奇巧依然面無表情,沒有任何避讓的動作,任由那刀刺入身體。
雲燼雪道:“風風,先將刀收起來。”
江炎玉轉了轉手腕,心螢稍稍後退一些,但刀尖依然對著她。
雲燼雪走到女孩面前:“不是想讓我們幫你忙嗎?”
奇巧冷冷看著她:“不過是借口罷了。”
方才於夜色中,看的不太清楚,如今光線明亮,見這女孩滿身縹緲的翠綠,與頭上那兩根鹿角一般的樹枝,一張小臉蛋,即使滿臉冰冷厭惡,也依然秀氣可愛。
雲燼雪輕聲問道:“你殺人了嗎?”
奇巧環顧四周,哼了聲,道:“雖然確實都該死,但我的確沒有殺人。”
雲燼雪稍稍放心,彎下腰,從懷中摸出一卷紗布,繞著女孩脖間纏繞一圈,將那傷口覆住,不再流血。
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腰,柔聲道:“先把跟我們過來的那個女孩放出來吧。”
奇巧攥緊雙拳,怒視著她,視線滑動,又看了她身後神色慵懶的紅衣女人一眼,知道自己不敵,揮了揮手。
一隻鳥籠忽然轉移過來,裡面困住的,正是盛雨青。
瞧見熟悉之人,原本慌亂間想要撬開鳥籠的盛雨青一喜,叫道:“大師姐!”
雲燼雪走上前:“沒事吧。”
盛雨青道:“好像只是有些累,沒事。”
雲燼雪一怔,才剛剛被抓住,怎麽會累?
她仔細看去,從修者身上,正如蒸汽般逸散出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被鳥籠頂部吸收凝聚。
“這...”
她伸手進鳥籠,頓時感受到金丹運轉的不正常起來,這扎根於泥土,由樹枝扭曲而成的鳥籠,似乎可以吸收困於其中之人的靈氣。
怪不得有些修者看起來神色萎靡,這是被抓住的早,身上靈氣被抽幹了啊。
江炎玉微微側首:“打開。”
奇巧沒有多說什麽,將困住盛雨青的牢籠打開,無數藤條枝蔓又鑽入地底。
盛雨青道:“多謝大師姐搭救!”
雲燼雪道:“你沒事就好,是炎玉先找到奇巧位置的,你要謝就謝她吧。”
這邊動靜不小,那些本來還有精神的修者紛紛看過來,見到雲燼雪,立刻雙目放光,大叫道:“大師姐!大師姐!救命啊!”
有一位修者道:“這個妖怪實在是狡猾奸詐!把我們騙了過去,就關在這裡!我已經整整一天沒出去了!”
另一位扒著鳥籠,已經站不穩,跪在地上,嗓音沙啞的咆哮道:“求大師姐搭救啊!那麽多人都遭了毒手,這妖怪太奸惡了!該誅!”
那些還發得出聲音的,都附和著,一時間哀怨四起。
奇巧咬緊牙關,眼角抽動,清秀的一張臉爬滿怒氣。她道:“我奸惡?我哪裡奸惡了?”
那修者從鳥籠中伸出手,向周遭揮舞著:“你的罪證不就在此處嗎?”
奇巧怒道:“這裡是我家,我一直在這裡安穩的生活,不是你們闖進來想抓我的嗎?”
“看看你們身上的武器,那些提前準備好要來對付我的符篆寶錄,每一個晚上制定的抓捕計劃,以及想把我賣出去換取名利的惡毒口吻,你們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她抬起手,指向四周,嗓音顫抖:“真是奇怪,你們每個人來,都想讓我死,我只是將你們抓起來,就被冠上奸惡該誅之名,這是什麽道理?”
鳥籠陡然收緊,將那修者擠於其間,不能動彈。奇巧怒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說罪證,這裡展示的到底是我的罪證,還是你們自己的罪證!”
此話一處,四下皆寂靜。
曾經不是沒人抓到過奇巧一族的成員,引起一時震動,可惜沒多久那妖物就死了。這說明,她們這一族,是能離開大森林的。
而所有想來抓她的人,都用只是出售,不害她性命來妝點自己的真實目的,減輕殺死無害妖精的負罪感,以保全自己岌岌可危的道心。
可大家心裡又都清楚,這就是在殺害她,殺害一隻完全誕生於自然,與人世幾乎毫無交集的珍稀靈物。
所以,面對這樣的質問,大家心裡都門兒清,無話可說。
雲燼雪收起朗星,柔聲道:“你說需要我們幫忙,如果我們幫了,可不可以放這些修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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