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和我說過了,你只會護著朕的朝堂。可若是朕駕崩了,便一切都不作數”晉皇說的費力,微微喘著氣。
“可朕希望你,能替朕,再多費些心思,護好大晉,你可願意?”
陳幼安沉默著看著晉皇,轉而瞧了眼天,還是陰雨綿綿,周旁的士兵安靜的大氣不敢出一口,只有雨聲淅淅瀝瀝。
陳幼安失神想起許多年前的事來。那時候的自己還不過十五六歲,每天除了想法子活下去,就是想著等會非得多搶兩個包子藏著慢慢吃。
明明這營裡還有自己的兩位至親,可偏偏連見面的機會都找不到。直到某日,自己的爺爺召見了自己。
那是陳幼安第一次進大帳,在那之前,陳幼安從未想過那麽大一個帳篷居然真的只會住一個人。
陳幼安想起自己每日和大夥一起睡的帳篷,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帳篷裡,有些束手束腳。
“幼安,過來”陳國公坐在遠處,朝陳幼安招了招手。
這一招手,便是一切的開始。
晉皇見陳幼安不做聲,隻得苦笑道“是朕難為你了”
“我會的”陳幼安回過神冷不丁忽然說道。
“什麽?”陳幼安說的太快,晉皇失血過多昏了腦子,沒能聽清。
“我說,我會的”陳幼安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在晉皇身上,這位老人形容枯槁,沒有半點生氣。
“以十年為期,這十年,我都會護住大晉”陳幼安漠聲說道。
“十年.....”晉皇垂著頭喃喃道,看向自己一雙保養極好的手已是層層褶子。
“十年,也該夠了”晉皇道。
“陛下還有什麽要交代?”陳幼安問道,手上托著的重量忽然多了不少,陳幼安心中一滯,看向晉皇。
這位老人自己先閉了眼,唇上帶著笑,隱隱約約間還能瞧見幾分年輕時候該有的風采。
晉皇駕崩了,在這樣的一個雨天,什麽都沒有交代,走的卻是安詳。
陳幼安在那幾日沉默寡言,除了收拾朝政,就是聽著大臣們辯道皇位一事。
可若真是要一問誰登基,眾人又趕忙閉上嘴。
誰都知道這京城這幾日發生了什麽。三皇子帶兵造反,卻被二皇子給製止住了,最後兵敗死於城外,而二皇子也下落不明沒了蹤影。
可這下落不明的人,此時正揮著扇子同陳幼安說著一些道別話。
“這天總算是放晴了,我也該走了”二皇子坐在輪椅裡笑眯眯道。
“要那麽著急走嗎?”陳幼安問道。
二皇子摸著手上的珠子,轉了好幾圈,本該會露出落寞神情的臉卻有著幾分輕松“該走了,再不走,我還得擔心陳元帥你把我抓去做皇帝”
“我像是那種人嗎?”陳幼安失笑道。
“不像”二皇子認真答道“只是這京城,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你準備去哪?”陳幼安又問。
“嗯....去荊州,我在那置辦了不少田地”
“那裡氣候可不比京城”
“沒辦法”二皇子笑道“皇妃喜歡那,我便去那”
即便她早已逝世,承諾的也總歸要履行。
朝堂中還有不少陳暮留著的探子。為處理此事花費陳幼安好一陣日子。
許是陳暮早已預料到陳幼安會先安頓好內部,還特意給陳幼安留了不少麻煩。
在陳暮有意阻攔的情況下,大漠邊塞亂了的訊息晚了近十日才送達。
消息一出,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沸騰了。
“我大晉如今連年災禍,先皇剛逝,朝中已無錢糧可供將士,還望殿下議和”
說出此話的戶部尚書激動的花白胡子不停顫抖。
鍾元夕到底還是在這皇位上坐著了。不過不是因為清河王,而是因為陳幼安。
清河王逝後,陳幼安沒有選擇斬盡殺絕,而是用了懷柔政策。
進王府與清河王殘留黨羽詳談一晚,不知達成了什麽協議,第二日,還正在給清河王守孝的鍾元夕便給推向了皇位。
“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還沒有回來。而他們”陳幼安看了眼清河王殘留著的黨羽“也希望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他們看看,你能否做一個合格的君王”
鍾元夕怔怔,隻覺得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境。
“我只是一個臣子,要是在那個位置比劃久了,那些迂腐的大臣非得給我找來一些麻煩,所以,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人”
“.....所以,你選擇了我?”鍾元夕道。
“是”陳幼安忽的想起清河王,一陣愣神“我需要一個能讓我放心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你很適合”
“如果”鍾元夕喃喃道,轉而語調聲高了不少“我是說如果,我不適合呢?我.....”鍾元夕並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能力。
陳幼安只是靜靜的看著鍾元夕,安撫性拍了拍鍾元夕的腦袋“你會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
“我並不那麽覺得,何況,你不怕我給你惹來麻煩?”鍾元夕目光炯炯有神,完全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陳幼安想鍾元夕的心智或許配不上她這年齡。
“你會嗎?”陳幼安笑問道,一陣輕風吹過,亂了陳幼安鬢角碎發。
“我不會”鍾元夕道。
見陳幼安得了滿意的答覆轉身離去,鍾元夕久久停在原地,心在胸腔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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