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吃了。”
宋嘉寧經常時不時督促齊文宣吃藥。
事實上並沒有吃藥的齊文宣有些心虛了,看向放著藥的抽屜,過一會再吃也算是吃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去洗臉刷牙吃早飯了,所以電話我就先掛掉啦!”
“好的。”
齊文宣松了一口氣,火急火燎打開抽屜翻出舍曲林和丙戊酸鈉片以及疏肝解鬱膠囊和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藥。
每一個藥盒上面都寫了服用劑量,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大把。
藥的味道是兩個極端,丙戊酸鈉的糖衣甜到發膩,苦的分散片又苦到帶腥澀味,甜甜苦苦的,混在一起的味道極其惡心。
尤其是利培酮分散片,一入口就開始融化,苦澀的藥粉還有一小部分頑固地黏在喉嚨處,加上為了送服藥片喝的水有些多,這效果要多催吐有多催吐。
齊文宣喉嚨一抽一抽的,忍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跑去廁所將剛吃下去的藥吐了個一乾二淨。
看著馬桶裡面幾乎還維持著原樣的藥片和膠囊。齊文宣突然慶幸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沒有吃早飯,不然只怕是更難受。
口腔裡彌漫著藥物混雜著胃酸的怪異味道,齊文宣沒忍住又開始吐,胃裡面已經空了,吐出來的全部都是胃酸。
喉嚨被胃酸燒灼得火辣辣的疼,眼球因為低頭嘔吐導致的缺氧而開始脹痛起來,眼白紅的厲害,臉也憋得通紅,嘴角還掛著胃裡的粘液。
鏡子裡因為嘔吐而變得狼狽不堪的自己讓齊文宣莫名想到了馬戲團的小醜,於是她對著鏡子笑起來,笑著笑著又開始掉眼淚。
她的情緒經常莫名其妙地變化,快樂得無緣無故,悲傷得不可捉摸。
刷好牙洗乾淨臉之後齊文宣的情緒又回歸了平靜,將馬桶裡的嘔吐物衝乾淨之後她在心裡為自己辯解開脫。
反正藥她確確實實是吃了,吐出來也不是她能預料的,所以算是乖乖聽了女朋友的話,沒必要心虛愧疚。
自從去醫院確診之後,齊文宣經常因為受不了藥物的副作用而私自停藥,在停了幾次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只有在偶爾實在是睡不著且又困得不行了才會吃半片右佐。
除非是宋嘉寧開口提醒,她才會乖乖按醫生叮囑的量將藥吃齊全了。
被齊文宣安靜乖巧外表欺騙的人有很多,宋嘉寧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一開始每天定時定點督促齊文宣開視頻當著她的面吃藥以外,後來她也漸漸松懈下來,只是偶爾提一兩句。
於是就演變成了宋嘉寧不說,齊文宣就不吃藥的情況。
只不過可能是好多藥太久沒吃過了,今天吃全乎了反應居然這麽大,這是讓齊文宣沒有想到的。
第十四章
齊明昊工作繁忙,外省出差回來之後沒兩天又跑去國外談生意,原本想把齊文宣一塊帶出去好讓她散散心,可齊文宣死活不願意,遂作罷。
偌大的家裡只有一個人,空寂冷清危機四伏的同時也讓齊文宣心裡有種安全感。
她經常腦補各種凶殺案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像個正被人追殺的受害者一樣,神經質地探查著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天氣越發地熱起來,走在路上像是下一秒就會化開一樣,所以完全接不到來自宋嘉寧的邀約,齊文宣她本人又不愛出門。
成天裡悶在家裡,那樣神經質的行為反而成了無聊的假期裡一種詭異的樂趣。
八月十三號那天,齊明昊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將齊文宣帶回了老家a市。
這一天是齊文宣母親的忌日。
她的母親身體一直不是特別好,尤其是在生下齊文宣之後,幾乎是一年四季都待在醫院裡,母親的身體在持續性衰弱,一直到齊文宣九歲那年,徹底耗盡了所有的生命力,就此長眠於a市。
齊明昊在陵園附近買了一束祭奠逝者常用的菊花,簡單祭拜過後就開車將齊文宣送回了家裡,然後又獨身離去。
重新回歸清寂後的齊文宣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關好臥室門後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對於母親齊文宣並沒有過多的印象,因為她們母女二人一個常年在醫院,一個住在家裡。
齊明昊似乎並不希望齊文宣常去醫院看望自己的母親,除了生日那天會被齊明昊勉為其難帶去醫院與母親小聚一段時間之外,只有在父親心情極佳的情況下才會偶爾被送去醫院看看母親。
其實齊文宣也是不大樂意與母親相見的。
母親是在生下她之後身體健康狀況才每況日下的,齊文宣總覺得是自己因為自己的誕生才會使得母親日漸病弱下去,如果自己沒有出生的話,也許母親的生命就不會日漸消耗殆盡。
齊文宣就像一隻鴕鳥,遇到危險後將自己的腦袋埋進沙子裡,只要雙眼看不見,危險就不會降臨在自己身邊一樣。
似乎只要不去醫院看望她,母親就會一直健康下去,直到某一天康愈出院,像其他孩子的母親一樣,給她準備美味的飯菜,帶她買漂亮衣服。
奈何命運從不眷顧齊文宣,她小小的願望並沒有被雲端的神靈聽見,母親終於還是在她九歲那年逝去了。
臨走前,灰敗的臉上帶著不甘和遺憾。
那一天齊文宣哭得天昏地暗,幾乎暈厥過去。齊明昊卻平靜淡然,臉上並無痛色,態度十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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