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陸迢在這方面完全不遵循常理,四肢發達頭腦更發達!可問題是,她根本就沒有好好上課聽講,尤其是物理化學,自己多少回轉頭,這人不是在睡覺,就是低頭窩在那堆壘成小碉堡一樣的書窩裡,不知道在幹嘛,反正就是不抬頭,可成績下來,這兩門她最高。
就連白黎都發現了,時常鼓著腮幫子憤憤不平“你看你看!她又睡覺!!她肯定是在家裡挑燈夜讀,再來學校裝蒜!”
那時候的冉寧並沒有說什麽,甚至連看一眼陸迢都沒有,低頭用紅筆在時間表上描粗。
然後,等下次月考時,默默地又將第一名的位置拿回來。
明面兒兩人誰都不說,暗地裡較勁兒,誰都不服誰,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可奇怪的是每次相差的分數都在兩分以內,要不是她們平常不怎麽說話,簡直都要懷疑,是不是提前約好的。
周而複始,連老師有時都會開玩笑:又差兩分...你倆真不是商量好的?
....
住院部跟外科診區中間隔著一條大路,大路兩旁種著一排合抱的榆樹,遮天蔽日沙沙作響。
白黎:“她怎麽會在這兒?來看你的?你們還有聯系呢...”
冉寧:“她來看她媽。”
白黎:“她媽?”
冉寧:“羅院長。”
白黎:“我靠!羅院長結婚了?!她不是把一生都奉獻給醫學事業嗎?”
冉寧白了她一眼。
白黎:“不對啊,陸迢說她媽是兒科醫生啊?”
冉寧:“她還說她爸是修理工呢。”
白黎“不是嗎?”
冉寧:“你見過修飛機的修理工嗎?把自己像修成院士的那種。”
白黎傻了:“我靠!不是吧!她藏這麽深嗎?!!”
同學兩年,從沒有人見過陸迢家長來開過家長會,每次來的不是這個阿姨,就是那個叔叔,老師也從來都不說,一是因為她成績好,叫不叫都一樣,二有傳聞說陸迢家境很神秘。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謠言四起。
但陸迢每回都跟聽笑話一樣,傳的越邪乎,她笑的越厲害,等捂著肚子笑完,再一本正經地說:我爸爸修理工,我媽媽兒科醫生。
講實話,她沒架子,不拿喬,穿的用的也一般,有時還不如別人,當時學校明令禁止不讓帶手機,可大家還是偷著帶,那時正逢iphone4橫空出世,班裡幾乎一半同學都用上了,再不濟也是華為小米,只有她還是諾基亞N97,耍不了遊戲,看不了視頻,上個網頁都卡頓的要命,好幾次冉寧都看見她,蹭同桌的手機打遊戲。
以至於到後來大家都覺得,陸迢家境神秘的傳聞完全就是胡扯,哪家少爺小姐,連個像樣的手機都沒有?
可只有冉寧知道,這不是胡扯,是真的——
普通家屬院說進就進,哪怕保安攔你,登記一下也能進去,而她家...小區門口有專人站崗,沒有證件沒有熟人,哪怕你說破大天,也休想進去。
白黎好奇問道:“那她現在幹什麽的?也搞科研?”
冉寧想到剛才那人身上的飛行製服“不知道,應該不是。”
...
羅玉書推門出來就看見陸迢,靠在長廊的扶手上,低頭閑閑地玩著拉鏈,一上一下刺啦刺啦的。
“你怎麽還沒走?”
“要走的,不過我今天休息,陪您吃個飯再走。”
“這麽孝順?”羅院長打了下她的手“別玩了,一會兒拉壞了。”
掏出兜兒裡的飯卡,饒有興致道:“走,讓你也開開眼,夥食肯定比你們隊裡的好。”
陸迢跟在媽媽身後,盯著腳下被燈照到反光的大理石磚“媽,今天來找你的,誰啊?”
“你說冉寧啊,醫科大新畢業的博士生,人家可比你強,本碩博連讀,原本有兩個三甲醫院搶著要她,進去就是主治醫師,可人家一門心思就要來咱們625...哪怕跟三四個博士生同批競爭,也再所不惜。”
華清醫院前身是所學校,625是學校代號,建國後才改成醫院,當地人都習慣這麽叫。
“是嗎?”
“嗯?聽你這語氣,還不服?”
“服!誰讓我有個當醫生的媽呢,誰都不服,也得服穿白大褂的。”
“你呀!就會跟你媽貧!”
...
食堂人多,這時候不能挑位置,有地方坐就可以,冉寧今天運氣不錯,挑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剛坐下還沒動筷子,迎面就走來熟人——
“幸好你這裡有空位。”是羅院長。
別看羅院長這會兒細語輕聲,她訓手底下那批實習生的時候,半點都不心慈手軟,王主任剛進醫院就是她帶,到現在見著羅院長,眼睛都是飄的。
冉寧也不例外,原本只是有點怕,現在...心都發虛,要是她知道自己跟陸迢談過戀愛...
那畫面...不敢想。
可她看著羅院長,怎麽都跟陸迢聯系不起來,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羅院長是圓臉,不發火的時候很和藹溫婉,而陸迢是長臉,下頜骨有棱有角,給人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
冉寧見羅院長沒有餐盤,剛想要不要問問她吃什麽,那位陸‘巾幗’端著飯就來了。
冤家路窄...
兩人再度對視,下一刻...卻很有默契的同時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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