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
陸迢隻想和冉寧在一起,並不想為難冉寧,讓冉寧痛苦, 是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做的事。
“沒關系。”陸迢突然握住冉寧的手“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你知道我的, 我只在乎以後, 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吧,不要緊了。”
冉寧望著她“你不想知道, 我為什麽和你分手嗎?”
陸迢瞳孔一震,果然。
冉寧莞爾:“讓我說吧, 我就只有這一次勇氣了, 你再讓我來一次,或許我也說不出口了。”
陸迢拉過椅子和她靠在一起, 拉著她的手, 放在自己的腿上“你說吧, 我聽著, 如果實在太難受了,就停下。”
冉寧:“嗯。”
這一刻, 冉寧早已做好準備——
只是她不知道, 要從哪裡開始, 這個故事很長,長到...一直到現在也還是跟著她。
一陣一陣的熱風撲來,打在冉寧漂亮卻滿是憂鬱的面龐。
那些鋪滿灰塵的地方,終於被吹開。
“你知道的,我媽媽去世的早...其實,我來華清之前是和我爸爸一起生活的,那時候我不叫冉寧,我叫蘇好。”
“蘇好...”陸迢在口中低喃,笑了笑“好聽。”
冉寧沒接話,繼續說:“我從來都沒和你說過我爸爸吧?不是我不想說,是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和你開口,我爸爸他...他坐過牢,我初二那年,他過失殺人,判了四年。”
上一秒,陸迢還在品味那個好字,下一秒眼中便閃過一絲震驚。
冉寧知道這個信息量有點大,別說陸迢,連自己都緊張起來“你怕嗎?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就不說了...我——”
話沒說完,陸迢的手又握住冉寧的肩膀,把人往懷裡帶,她不知道冉寧心裡到底藏了多少事,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曾在某個階段壓垮過冉寧,現在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冉寧扭頭過,對上陸迢的側臉,眼尾泛紅,余光濕潤。
“你看你...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陸迢快速眨了幾下眼“你繼續說。”
冉寧苦笑,不自覺的也向她的懷裡靠去,這一臂彎的溫暖,是她找了很久很久的依靠——
“我之前看書,書上說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大都不幸,我覺得說的就是我,我就是在這樣的不幸中,生下來的孩子。”
“哪本破書!我燒了它!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不幸的也多了去,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再說了...父母婚姻幸不幸福,跟孩子有什麽關系?謬論!”
陸迢胸口起伏,自己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姑娘,誰敢說是不幸的?!誰敢說,那自己就讓誰變得不幸!
冉寧拿頭頂了頂她。
其實,自己也不信,但有些事情,如果經歷的太多,無神論者都會變得舉頭三尺有神明。
幼年喪母,讓冉寧缺失母愛,過度早慧,又讓她心思敏感,即便如此,她還有爸爸,沒有媽媽是缺憾,但爸爸的愛足夠多,也能彌補。
父女倆相依為命的日子,辛苦但快樂。
如果不是初二的那件事,或許...他們會一直這樣快樂的。
可惜...沒有如果。
人生的列車,與城市的列車步履一致,在喧囂中停靠,又在喧囂中駛離,只是城市的列車可以回頭,人生的列車卻不能回頭。
冉寧平靜、深沉、無奈...種種思緒在腦海中碾過,那些碎片浮在空中,你去撿...一片一片慢慢的...就拚成了一副完整的畫。
“爸,你等一下我,我去買甜筒!”蘇好背著書包跑上水泥台階。
“好,你慢點跑!”蘇志偉騎著摩托車,靠在圓形的石墩子旁邊等。
說起來那輛摩托車,還是蘇好看上的,當初蘇志偉的意思,買一台電動車就行,可到了車行一看,電動車都是千篇一律,倒是旁邊另外一家車行的摩托車,更惹眼。
蘇好見到那輛黑色的,立馬就走不動路了,小姑娘跑過去,又不敢摸,隻敢看,看著看著兩顆酒窩就在臉上陷了進去。
蘇志偉在身後叫她,她也不出來。
她問她爸:“咱們不買電動車行嗎?咱們買摩托車行嗎?”
蘇好說,見過她同桌爸爸騎,速度可快可威風了。
別人家,都有私家車了,他卻只能買個電動車,蘇志偉打心眼裡覺得對不起女兒,想給她最好,卻又礙於囊中羞澀,他揉了揉蘇好的頭,指著那輛黑色的摩托車“喜歡這個?”
蘇好重重點頭“嗯!”
蘇志偉笑著,手一揚就把工資卡拿出來,汽車買不起,摩托車再買不起,那自己這個做爸爸的也太不合格了,於是三個月的工資全買了這輛車。
說到這兒,冉寧的臉上都掛著笑,她握著陸迢的手,晃了晃“我爸爸,真的很疼我的。”
轉眼,卻又失了笑——
“如果當時,我不吃那根甜筒就好了。”
甜筒?
陸迢一怔。
思緒回到蘇好去超市買甜筒的那刻——
蘇好在超市裡買甜筒,蘇志偉在外面等,順手點了根煙。
那老板跟他們父女認識,以前蘇好就經常來這兒買東西,不過...那時候超市沒有這麽大,也還不叫超市..叫商店,後來這一片重新修蓋,原先好多不規整的地方都被拆了,集中一起蓋了門面房,老板財大氣粗...一口氣盤下來三家門面,小商店搖身一變,就成了大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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