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陸迢抿嘴,頭一歪“被打了。”
“該!”商楠不留面子“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了,冉寧的為人你比我了解,你還敢背著她辭職,打你算輕了,換成我?綁起來遊街!”
“靠!黑心腸啊你!”陸迢像個泄氣的皮球,臊眉耷眼“你就幸災樂禍吧,遲早有人收拾你。”
商楠哼了聲“你等吧,早呢~”
說完,又湊過去,手搡她“看你這樣,被打入冷宮了?”
陸迢不說話。
商楠胳膊一揚“沒事,床頭打架床尾和。”
陸迢呸!
打架你個大頭鬼!
我可是吃了冉寧買的早餐來的!
...
下了班,冉寧開車回家。
她去了外公外婆那兒。
這事她怪陸迢,是怪她擅作主張..不和自己商量,但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兩個老人身上,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下去,別說陸迢,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
冉峰擺弄魚竿,張素寧拾掇盆栽,見冉寧回來了,竟還問了句,小陸也來了嗎?
按道理聽見這話,冉寧應高興,可她現在不太能笑的出來。
一家人,坐在客廳。
冉寧眼觀鼻鼻觀心,她想了很久,不管怎麽想都認為外公外婆不是不講理的人,之所以這樣,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自己是他們的親人,他們在乎是應該的,只是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否則就變了愚孝。
冉寧想,如果今天媽媽還在,外公外婆又會是什麽樣呢?無論什麽樣,都應該不會是現在這樣,對什麽事情都小心翼翼,活的拘謹慎思。
可難道因為人不在了,剩下活著的人就要永遠要留在去世人的陰影裡嗎?
這個問題,冉寧很早已經就想說,一直沒有機會,倒是趁著今天,不放袒露些心聲。
“外公外婆,陸迢辭職這事,您們知道嗎?”
此話一出,老兩個很明顯僵了下。
張素寧問:“她和你說的?”
冉寧搖頭:“她什麽都沒說,是我自己發現的。”
“寧寧....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啊,她那個工作多危險,成天到晚在天上飛來飛去,你知道嗎?飛機一旦出事,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我們...我們——”
“可她不是沒出事嘛。”
“那是她運氣好,她能次次都這麽好運?”張素寧攥著手,語重心長道:“換個工作怎麽了?安穩點安全點有什麽不好,你天天跟著提心吊膽,我和你外公也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怎麽過啊?”
張素寧有些激動,冉寧理解,伸手環住外婆的肩,自上而下輕輕安撫。
“外婆,她都三十了,你們現在讓她換工作,她能幹什麽去呀?去開客機?人家放著大把剛畢業的年輕人不用,點名要陸迢?而且這個工作不用我說,你們也該能懂,飛行員對待性別歧視的厲害,同年齡段的,即便沒有陸迢優秀,人家也會選擇男性,現在辭職說不好聽的,要不乾中介,要不去培訓機構。”
張素寧一愣“這麽嚴重?飛行員不是稀缺人才嗎?”
“中國人這麽多,再稀缺的工種也不稀缺了,您跟外公搞地質研究,這種不公平的事遇著的還少嗎?”
冉峰跟張素寧,不約而同看向彼此,眼中情緒明暗,似乎曾經那些不公平的事情,又在兩人的腦海裡重新上演了一遍。
“培養一個飛行員多難呐,更何況陸迢技術這麽好”
“那要是陸迢爸媽現在讓我改行,做什麽的都行,就是別做醫生,您們怎麽想?”冉寧拿自己打比方,盼著外公外婆將心比心。
張素寧急了——
“這怎麽能一樣?你的工作不危險啊!”
“說不危險也危險,現在醫患關系這麽緊張,您忘了上回新聞裡那個被捅了一刀的女醫生?值個夜班,她又做錯什麽了?”
“這...這...”張素寧支吾了半天,忽的瞪眼“你別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那新聞裡頭的事跟我說個什麽勁兒?那都是個例,我只知道飛行員出事,怎麽都比醫生出事嚴重。”
知識分子不好糊弄,年紀小的詭辯,年紀大的不落套。
冉寧抿了抿嘴,猝不及防報了個數。
張素寧:“這是?”
“她的工資。”冉寧表情從容,該誇就得誇。
“這麽多?她——”
“飛行員嘛,除了工資還有津貼,她現在又是機長,能者多勞、多得,還有...華清醫院的院長羅玉書是陸迢她媽,中航研究院院士陸國洲是她爸。”
張素寧捂嘴,滿眼不可置信——
“你跟外婆開玩笑?”
“哪能啊,不信您讓戶籍科的李阿姨去查,陸迢她媽媽的信息可能有,她爸爸的不一定能查到,您們知道的,這種高端科研人才的資料都是保密的。”
冉寧又補了句——
“陸迢不是一時興起學的飛行,人家是繼承衣缽。”
這回輪到冉峰跟張素寧傻眼了,羅玉書他們是知道的,但陸國洲還真是沒想到。
趁著兩老人還沒反應過來,冉寧追擊——
“我知道我上次發燒嚇到你們了,可我沒事,我就是當時太著急了,急火攻心,你看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嘛。”
頓了頓,又說——
“外婆,我跟陸迢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飛行員了,如果我沒有那個心理準備,我就不會跟她在一起了,外公外婆你們是了解我的,所有應該考慮的問題,我都考慮過了,誰想犧牲?誰都不想犧牲,陸迢也一樣,而且她肩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整個救援隊的生命...我相信她,她和我說過...每次出任務,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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