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陸迢情緒太不穩定,動不動就哭,一哭能哭好久,她姥姥不敢說,怕這孩子想不開,別再整出個跳河自殺的事兒,十八九歲的孩子,最容易在感情的事情上想不通,過不去。
先穩住再說。
陸迢住了幾天就打算走了,走之前老太太叮囑她——好好上學,別的事情不準瞎想,你還小,哪懂什麽情啊愛的,屁大點孩子之間產生的情愫都不做數的,今天喜歡的要死,明天可能就忘到後腦杓了。
之後這件事就被藏了起來,她不說,她姥姥也不說。
但這些年老太太總會打聽自己談沒談戀愛,有沒有對象,什麽時候結婚之類的。
自己考進華清一飛的時候,老太太擔心工作危險,後來一打聽說搞飛行的都是男的,只有陸迢一個女的,老太太態度立馬轉變,豎大拇指點頭——
飛行就飛行,挺好!
陸迢歎了口氣,一晃自己都三十了,陸迢不確定姥姥怎麽想,但她確定那件事,姥姥肯定不會忘,否則也不會每次只是問問,從來沒動真格的逼過。
說不定姥姥跟她媽一樣,心裡早有準備也沒準呢。
...
...
陸迢買了狗,又買了貓。
兩個小家夥都是才生下來沒多久,身上毛都沒長多少,通身粉紅。
老太太瞧著稀罕,說這東西怎麽跟人一樣,你拿手撥拉它,它還不樂意。
陸迢笑了笑:“姥姥您先坐會兒,我去把貓糧拿進來。”
老太太樂呵呵的說好,便在陸迢臥室等著。
一瞥眼瞧見桌上的相框,越看越眼熟。
老太太立馬掛起老花鏡,捧著照片細琢磨,忽然靈光乍現——
“這是!那姑娘?!”
“姥姥!”
陸迢拎著貓糧袋蹭的飛過去,就把老太太手裡相框奪過來。
這會兒祖孫兩個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老太太:“這是當初那姑娘?”
陸迢“嗯。”
老太太:“你們還聯系呢?”
陸迢:“嗯。”
老太太驚呼:“乖乖!十年了吧!”
陸迢:“地球是個圓嘛。”
她姥:“你媽她...知道不?”
陸迢:“知道。”
她姥:“那你爸...”
陸迢:“也知道。”
老太太一屁股坐倒床上——
“乖乖!你行,你比你媽他媽的還牛。”
...
隔天晚上,家庭會議召開。
陸國洲,羅玉書,陸迢全部出席。
老太太端了把藤椅在主位。
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左手夾煙,右手端酒...還是白的。
陸迢真沒見過她姥姥這架勢,總算明白她爸為什麽說起第一次去丈母娘家腿打顫了,這換自己也得打顫,這哪是婦聯幹部啊,你說是山頭老大,都有人信。
老太太抿了口白酒,砸了下嘴:“這麽大的事,合著就瞞我一人,你們真當我老眼昏花啊?”
陸國洲低頭不敢吱聲。
羅玉書瞪眼陸迢,陸迢學她爸,也低頭不吱聲。
“這不是怕您受不了嘛。”
老太太瞪眼:“你這哪是怕我受不了,分明是想把我耗到入棺材!”
羅玉書蹙眉,無奈道:“您看您看,您說的什麽話!”
老太太啪的拍桌子“你少跟我打馬虎!這事兒我還沒說你呢!”
羅玉書跟她媽鬥智鬥勇半輩子,老太太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大,她門清,真要生氣絕對不是拍桌子瞪眼睛這麽簡單——
“您也別跟我拍桌子,反正我跟老陸同意了,陸迢呢她就這樣,您想說的那些我們都說過,為這個老陸還抽了她一雞毛撣子,她還是這樣,您要實在不同意,我跟老陸尊重您——”
羅玉書手指向陸迢——
“您把她攆出去,從今以後不認她就行,您是我媽,我跟您站一波,我就當沒生過她。”
“你....”老太太一愣“你這叫什麽意思?怎麽不講道理啊。”
“那您說個講道理的法子,反正有一點...陸迢現在離不開人家,離開就沒法活。”
羅玉書嘴跟機關槍似的,把老太太鬱悶的一個勁兒猛嘬煙。
滅了煙屁股,又摸一支點上——
“你們做爹媽的都同意了,我個做姥姥的能說什麽?這樣吧...安排個時間,我和人家裡見個面再說。”
羅玉書“行!”
說完站起身,走過去把剩下的煙酒收起來。
老太太這回真惱了——
“哎?你幹什麽?!”
羅玉書視而不見,該收收該拿拿——
“您有火就發,打罵都行,煙酒差不多得了。”
老太太:“....”
...
這事兒搞定。
陸迢雲山霧繞,頭懵。
羅玉書衝她使了個眼色,母女倆就去了書房。
“您...我姥...”
“昨天我和你姥姥談過了。”
“....”
羅玉書沒好氣的伸手戳了戳陸迢的腦門兒“敢跟你姥姥哭鼻子,怎麽不跟我說呢?”
陸迢慫了,低頭“我...我不是害怕嘛,我哪會兒還那麽小....”
羅玉書哼了聲“見鬼了,還有你害怕的時候啊?你真是抬舉我。”
陸迢抽了抽鼻子,特老實地抬眼看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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