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日暮西沉,房間的光都黯淡了許多,有人輕敲了兩聲門,紀越天睜開眼,認出這個身影是謝飛柏。
“進。”紀越天沒由來地感到疲憊,惜字如金。
謝飛柏一如往常,全然瞧不見半點引她們入陷阱的心虛,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她兩句:“你怎麽如此提不起勁頭?”
紀越天抬眼看她一眼:“因為誰?”
謝飛柏很沒有自知之明地坐下:“總之不是因為我。”
“起因是你,”紀越天見她自然地點上燈,還是沒忍住問出口,“把這麽多人都引進來,你究竟在想什麽?若真是如我猜測那般,隻想找人從內攻破其防守,也大可用不著這麽些人。”
謝飛柏手抖了一下,強忍著笑意道:“其實你猜的是對的。”她眨眨眼,“我真沒想到會來這麽多人,原本以為會只有你和容姲兩個人,正好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十分說不過去的疏漏,紀越天的手早就被松綁開,她嚴肅道:“你搞的爛攤子,必須想辦法解決。”
“別急,”她看起來絲毫不慌,“張立舟還沒瘋到一夜之間就光明正大地對其它門派的人下手的程度。”
紀越天不可置否,她想起姬環入天牢一事,時間緊迫,想必謝飛柏還沒來得及知道此事,於是她換了個話題:“姬環是真的想謀反?”
謝飛柏平靜地答道:“是啊,難道不明顯嗎?”
紀越天覺得她遲早被這幾個人的行事作風給嗆死,但偏偏還沾親帶故不能不管:“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難道這事也是早有預謀?”
“沒有,”謝飛柏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手指卻一下一下悠閑地敲著桌子,“放心吧,姬環在朝廷中苦苦經營那麽多年,怎麽會讓自己有如此大的疏忽?”
“這樣一來……”紀越天停了一下,有些摸不清謝飛柏的心思,“會不會有人借此機會對姬鈺下手?”
“這個倒是……”謝飛柏終於有了思考的動作,須臾之後,她突兀的來了一句,“你走吧。”
紀越天望向她,眼底的疑惑不用說話都仿佛溢了出來。
“你回魔教搬救兵,我在這裡和容姲一起找出張立舟的破綻。”
“救兵?”紀越天重複了一遍,似乎是覺得她這個提議非常莫名其妙,“你知道左護法是誰嗎?”
謝飛柏最是直言不諱:“不就是你爹嗎,找親爹搬救兵怎麽了,有權力不用的人才是傻子。”
紀越天聽了這話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有了謝飛柏的態度,她對此事的介意反而消散了不少,可仍舊聲音乾澀:“我不認他是我父親。”
“你認不認是一方面,現在必須去見他是另一方面,”謝飛柏的聲音驟然減小了許多,“實話實說,張立舟確實和他有聯系,而且是這幾日剛有的聯系,我總覺得,你不親自去見他,他總能找理由把你逼回去。”
“誰知道他存的什麽心思。”紀越天雖然是這樣說著,但身子明顯挺直了些,顯然是覺得謝飛柏的話有道理。
“算了,我去一趟便是,”她放慢了語速,“那你和容姲這邊怎麽辦?雖然我們被他圍住是將計就計,但真論起來,你們終歸還是寡不敵眾。”
“消息能遞到城主府,自然就能遞到赤日樓,”謝飛柏語氣輕快,“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就該付出代價才是。”
赤日樓實力不俗,光是名聲都能震退不少人,謝飛柏再怎麽樣也不至於拿人命開玩笑,紀越天放下心來,“那我現在就能離開?”
“當然,你不用再去別的地方,據我所知,沿途不少地方都有張立舟安排的人,你的行蹤極有可能影響我這邊的動作,直接前往魔教即可。”
紀越天站起身,也不再猶豫,只是剛要跨出一步去卻又收回了腳:“我有空的話幫你看看汝宜公主?”
“你和她有關系,扯我做什麽,要走快走。”
謝飛柏難得吃癟,眼神飄忽,如此口是心非的樣子也是少見,紀越天不但抓住機會多看了幾眼,最後還提了一嘴:“好,你不在乎,但我在乎,你記著讓容姲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回來。”
身後的人懶得理她,直接動手將人推了出去。
屋外居然沒人。
謝飛柏看到紀越天的動作,抬首望向天空:“聽牆角的已經走了。”
紀越天頷首,沒再說話,徑直向著門外走去,一路上居然暢通無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巧合,還是專門避著她。
紀越天內心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她幾乎是一出了丹鼎山莊舊址就加快了速度,途經托月寨時下意識望了一眼,但還是沒有停頓地離開,為了盡快到達魔教,她專門走了直線距離,雖然路有些難走,但也不至於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只是還沒走出多遠,倒是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路偏僻,平常連活人都見不到一個,更遑論是熟人,紀越天緊急停下腳步,衝那個方向喊道:“你是?”
那人從一塊巨石後面走出來,見到她很是驚喜:“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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