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找了幾番,在抽屜裡找到了應試文牒。
江辭翻開文牒看了一下,上面登記了考生的相關信息,還有考生的外形特征:面白無須,眼角有痣。
江辭會心一笑:“點痣還不好辦嗎?”
第8章
次日,江辭喬裝打扮後,悄悄溜出門,將自己為數不多的珠寶首飾拿去當鋪換了銀子,去布坊精心挑選了一批布料,囑咐雲桃做成衣裳:“蘇昌生於書香世家,又中過舉人,做與他身份相符的衣裳即可。”
“知道了小姐,我先趕製兩套出來。”
“阿姊去嘉州認祖歸宗了,囑咐小廝,待阿姊回府後,就說我在家裡閑得無聊,出去遊玩了。”
雲桃手藝精巧,白日裡從不停歇,夜裡也點燭忙活,十天后便將衣裳做好了。
江辭迫不及待地換上,並在眼角點了顆痣,雲桃也換上了男裝。
趁著天黑打算出門時,碰見了年邁的夏婆婆。
夏婆婆見她倆行為服裝有異,忙問她:“阿辭,你這身打扮是要做什麽?”
江辭避開夏婆婆的目光,有些心虛地說:“婆婆,我想出門遊歷散散心。”
夏婆婆許久不說話,江辭以為自己露餡了,心急如焚,沒想到夏婆婆卻摸出一個荷包遞給她說:“也好,散散心也好。拿著吧,路上吃得好一點。”
江辭深受感動,遲遲不肯接。直到夏婆婆說:“我老婆子一個,幾十年都活過來了,給你這些錢還能餓死了自己不成?”江辭這才接過荷包,向夏婆婆行了禮後,依依不舍地道別了。
於是二人連夜渡船離開青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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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公子玉樹臨風,頭戴素色漆紗方巾,身著一襲秋羅質地的月白色石青鑲邊行衣,頸上系著白袍,面如冠玉,杏眼柔和,瞳孔裡閃爍著光芒,似是盛滿了天上的星河,流轉間,阿蔓又看呆了,連他遞過來的銅錢也忘了接。
那公子見阿蔓無動於衷,便將銅錢置於桌上,道:“茶很甘甜,小生急著趕路,就不打擾了,阿蔓姑娘,告辭。”
公子聲音溫潤,如清泉滋人心田,阿蔓不禁紅了臉,再不敢看他。便將兩個水壺遞到公子的隨從手中,悄聲說:“今日難得相見,前方路途尚遠,阿蔓贈予兩抔清水供你們路上解渴,願你家公子得償所願、金榜題名。”
公子如玉,他的隨從也十分清秀,阿蔓注視著二人翻身上馬,不禁有些慨然。
此時暖陽當空,陽光透著樹葉的空隙灑落下來,公子身上光影斑駁,仿佛遊離於塵世之外,行衣赤馬,遺世獨立。
這幅場景好看得過分,阿蔓隻恨自己不懂丹青,不然定要把他留於紙上,一生珍藏才好。
隨著一聲長鞭,駿馬嘶鳴、馬蹄聲起,主仆二人漸漸遠離了阿蔓的茶攤,阿蔓目光遠送,直到徹底不見。
不過阿蔓大抵不會想到,這個公子其實並非男子,而是女扮男裝的江辭。
日暮,抵達福臨客棧,江辭、雲桃二人在此歇腳。
簡餐後,江辭拿出紙筆,讓雲桃研墨。在紙上寫下“蘇昌子興”四字,叮囑雲桃說:“出門在外,切記不要暴露身份。剛才你險些露餡,我再來考考你。你叫什麽名字?”
“黎華,青陽郡人氏,隨我家公子進京趕考。”
“你家公子姓甚名誰?”
“姓蘇名昌字子興。”
江辭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切記,不可再錯。”
——蘇昌,蘇子興,時局所迫,不得不借用了你的身份,多有冒犯,敬請見諒。
江辭在心裡向這失蹤之人致了歉。
雲桃眼皮直跳,心突突的,不由得有些擔心,她再三詢問:“公子,真要這麽做嗎?倘若被發現,欺君可是大罪。”
“賭一把了,我絕對不能讓青陽郡毀於一旦。雖是不幸,亦是萬幸,三族僅我一人,我無所畏懼。”江辭握緊了龍紋玉佩,看著窗外的朦朧月色,心內更加堅定。
日夜兼程,二人終於抵達京城,來不及欣賞京城的繁盛美景,她們在玉門學宮附近找了客棧住下,今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之夜,京城會在上元節解除宵禁三天,這三天人們可以在夜晚出行,賞月吟詩,觀燈醉酒,自由浪漫。
回到房間,江辭坐在圓凳上,拿出從父親書房裡找到的書籍便開始翻閱,書裡記錄的是歷屆科考狀元策論。
雖然上一世她的答卷得到了考官們的一致讚同,但她也怕這一世的考題會與上一世有所不同,乾脆未雨綢繆,如此一來自己也好對症下藥。
江辭覺得奇怪的是,三年一會試,怎麽這本書偏偏缺失了二十一年前的狀元策論呢。
江辭再三確認,發現十八年前和二十四年前中間確實少了一篇,不由得十分納悶,但她也沒想太多,開始從他們的句子中仔細揣摩著皇帝及批閱官員的喜好和關注點。
雲桃見江辭看得認真,閑得無聊便自己打開窗戶,滿是好奇地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感歎道:“小姐,京城真熱鬧。不過居然要實行宵禁,青陽郡就沒有宵禁,晚上不能出門也太無聊了吧。”
江辭翻著書,隨口回應了一句:“畢竟是京城,人太多了,設置宵禁方便治安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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