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聽到沈黎安躺下的細微聲音,聽到了沈黎安細微的呼吸聲。
感受到了沈黎安的體溫有些低,沈黎安在無聲地向她靠攏,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溫暖。
季晚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不知怎麽地,鬼使神差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沈黎安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手腳蜷縮,好像全身都要縮在她懷裡,低喃:“季晚,晚晚……”
語意切切。
外面的風無聲靜止,窗簾不知何時被卷起一角,月光溫柔地照進來。
季晚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硬。害怕被發現她是醒著的。
眼皮也緊緊閉著,生怕泄露什麽信息。
季晚體溫要稍高一些,沈黎安卻總是冰涼一些。
這份體溫上的差距在此刻無聲安靜的時刻格外引人注目。
兩人的體溫逐漸變得相同,心跳仿佛也默契地一同加快。
察覺自己的心跳漸快,幾乎到了掩蓋不了的地步。
她生怕露餡,假裝睡熟一般,囈語一聲,換了個姿勢,側身背對沈黎安。
兩人距離被拉開,沈黎安果然松開手。而且不光松開了手,
明明應該松一口氣氣,季晚卻忽覺失落,正要翻身過去。
沈黎安換了個姿勢,側身躺下,從背後抱著她的腰。
再親密不過的距離。
季晚更加一動都不敢動,因為這個姿勢更加煎熬,沈黎安的呼吸細微溫柔地撲在她的後頸,仿佛一陣溫熱的蒸汽水霧。
沈黎安的視線也在她身上停留,如有實質,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感受到了季晚鼻尖抵住她後頸突出的小骨頭,呼吸越來越近,落在皮膚上,爭先恐後地冒出一粒粒雞皮疙瘩。
季晚悚然,再也受不了,有些應激般想要轉頭。
卻忽然察覺到了一個柔軟微涼的吻,就吻在她後頸的某一處。
仿佛是一隻小鳥的啄吻,輕柔地掠過,不會驚起水面的半分波瀾。
當然也不會將季晚驚醒。
如果不是她此刻清醒無比,或許會錯過。
季晚難以控制地動了動頭,微微側頭來躲避沈黎安的呼吸。
她心跳猛烈,良久,借著暗色的光線掩飾,忍不住微微睜開眼。
沈黎安已經睡熟了,只是輕輕將臉貼在她的背上,呼吸清淺。
季晚腦海裡思緒雜亂,卻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將沈黎安吵醒,肢體僵硬。
心窩卻如同被投入了一把點燃的乾草一般,越燎越高,無聲燎原。
她睜眼一整夜沒睡著,腦海裡徘徊過無數的念頭。
忍不住思考,她要試著和沈黎安告白嗎?
但這個念頭一出現,又很快被她自己給否決,季晚搖了搖頭。
她冷靜地想,不,不行,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起碼,起碼要等到黎安徹底康復。
同時她心中無比感謝此刻清醒的自己。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趁人之危,她明白此刻的沈黎安需要有人陪伴,這是她最脆弱的時期,也是最容易走近她的時候。
她癡心妄想地想要得到沈黎安,卻又遲遲不敢邁出下一步。
仿佛一個旅人,旅行途中偶遇醉人的風景,被這片風景迷住,決定從此結束旅途,定居在此。
無比謹慎地踏進去,小心翼翼地落下了左腳,卻不敢落下右腳,生怕驚擾了這片風景。
但正是這一件小事讓她覺得,沈黎安或許是喜歡自己的。
最起碼,應該……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吧。
她聽過一句話,並深以為然。
告白不是衝鋒的號角,而是勝利的凱歌。
所以,那次的告白並非魯莽的衝鋒,而是腦海裡悄然有了預料,認為沈黎安有很大的把握答應自己。
所有的違和感都拚湊起來,她有些焦躁壓抑地看了看手表。
心裡仿佛終於塵埃落定,沈黎安也是喜歡她的。
她們互相喜歡。
回憶結束,她心臟跳動很快,坐在車上,卻恨不得跟小時候一樣希望有法術,什麽縮地成寸,還是騰雲駕霧,不管什麽都好,最好讓她立刻見到黎安。
她要立刻見到沈黎安。
見到之後,不管沈黎安到底要不要接受她的心意,但她一定要跟黎安說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心裡這樣想著,但等她下車,終於趕到沈黎安所在的城市之後,卻又突然茫然了。
因為季晚意識到一些事,那就是,她和沈黎安已經分別三年。
三年的時間並不算短也不算長,卻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而重逢後,在酒店相處的一周時間裡,沈黎安也幾乎沒有透露過任何信息。
說起來好笑,兩人做了一切戀人可以做的事情。
明明是再親密不過的距離,季晚卻從來都不知道她的信息,對她的近況一點都不了解,比如,該怎樣找她?她現在住在哪?
以前的地址肯定不能使用了,因為她可以肯定沈黎安至少搬過一次家。
因為當時她走的突然,忘記自己買了什麽快遞,突然有一天打電話提醒她,因為這個快遞長時間沒人去取,所以自動退回了。
這對當時的她是又一次傷害,她當時總是一遍又一遍自虐般地想,沈黎安竟然如此對她避之不及嗎?原來她在沈黎安心裡沒有任何重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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