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句話,她就是缺了八百十個心眼,心臟長成了一條繩子那麽直,半點彎都饒不了,這會兒也得把它給打上千千結,用列文虎克的精神來賞析這句話。
她用詞——是否願意。
這就很微妙了。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我跟你一塊兒不也沒事,不僅沒事還更輕松,那我當然跟你繼續。”
“而且為什麽會沒事,有什麽別的buff嗎?”江楓試圖講道理,以此表明自己的真誠,“什麽buff那麽厲害啊,能比你還開掛。”
果然如此。
江楓到底也是人。尋求庇護是正常的,她只要能成為這個庇護,從始至終,就可以了。
“沒事,一個猜測,大概率不會成真。”蘇流光面不改色,語氣尋常,“提前問一下你的意願而已。”
“啊?哦……”
這麽一聽,那點微妙就不微妙了,一板一眼的詢問而已。
就這麽一個詢問幹嘛要猶豫這麽久?江楓納悶,半晌又想,她平時說話都是陳述句,這次只是猜測,而且還是小概率的猜測,所以覺得說不來不好,才猶豫這麽久?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心裡感歎,合著自己剛剛還看東看西覺得蘇流光有心事。
嘖,可以給自己頒個自作多情獎了。
“什麽猜測啊,能說不能?”
“不能。”蘇流光乾脆利落回絕。
“……”
看來她想的沒錯。
“是不是因為明明提出來但不能告訴我具體的,所以才猶豫要不要說啊?”江楓向來心直口快,藏不住事,想到便直接說了,“沒事啊,我好奇心倒也沒那麽重,看你糾結還以為多大事呢。”
蘇流光沉默片刻,“我沒糾結。”
“騙鬼呢。”江楓才不信,繼續表達:“下次直接說就好,猶豫不決還挺難受的。”
她不想蘇流光難受,更不想她因為要照顧自己而難受。
蘇流光嘴角扯出點弧度,她現在不用糾結了。
不必期待江楓留下,她不讓人走就可以了。
“行。”她說。
江楓眉毛一皺,“嘶——”
這笑的,她百分百確定蘇流光有情緒。這人八百年不笑一次,八百年裡笑那一次還得是冷笑,這會兒笑什麽。
“蘇姐啊。”她分析不出來了,“怎麽說呢。”她用手指比了個很小的長度,“我有那麽一點點點點的猜測,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啊?”
指尖些微的距離消失,她握拳,一本正經又義正言辭道:“誰惹你了,我去打他。”
蘇流光轉頭看她,“打不過呢?”
江楓哽住,沒想到她這麽回,“那我就去偷襲,暗算他!”
“再不行就給他下絆子。”
蘇流光嘲笑,“給你厲害的。”
“誒你別扯話題啊,所以真的有人惹你是吧,你說是誰,我肯定幫你。”
“用不著。”蘇流光隻說。
江楓撇嘴,她坐起來,盤膝看著蘇流光。
“別這樣啊,你跟我說說唄。”她盯著自己的膝蓋,手指在其上畫圈,小聲說:“我也想幫幫你啊。”
蘇流光一怔,好似看到她的愧疚,吃乾飯的愧疚,與低聲細語下的不好意思。她心一軟,緩聲:“真的用不上。”
江楓更挫敗了,她在膝蓋上畫圈的手一頓,改為敲擊。
“那行吧。”
“所以是誰啊?”邊發問,她邊豎起兩根手指,立誓似的,“我保證不去招惹他,”
“……”蘇流光睞她一眼,懶得說話。
那你問什麽要問?解釋得欲蓋彌彰。
“嘿,你什麽眼神?”江楓不服氣,“說到做到好嘛,我肯定不給你惹事。”
“那你問什麽?”蘇流光淡聲質疑。
“我好離他遠點啊。”江楓理所當然道,一副不然還能怎樣的表情。好似惹了蘇流光便是惹了她,蘇流光不喜歡她就也不喜歡了。
“……”
不請自來的人最煩,來的還是別人未曾到訪之地。
斂眸又睜眼,掩下一瞬的心旌搖曳。
“不知道。”她語氣冷淡。
江楓:“……”
她看著蘇流光欲言又止,良久憋出一句:“還很煩嗎?”
不需猶豫就能出口的話被攔在喉中,蘇流光懷了些別樣的心思。
“嗯。”
“?”
“!”
能讓她說煩,還讓她煩到現在,還說出來了!江楓不敢想象那人到底幹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怒從心生,仿佛被惹的不是蘇流光而是她。
她展開盤著的腿,腳尖輕點,跳上蘇流光的床。
輕軟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淡香。
如同忽墜雲端的凡俗世人,在綿軟的潔白中無措。
又突然抱她。
她身體僵硬,不敢動,怕驚擾身上的人。
江楓越抱越緊,長歎,呼出的是纏綿雜亂的心緒。
“至少還能抱抱你。”
蘇流光沉默,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
漂浮的氣息陷入靜寂,緩慢而柔和的流淌,無人敢開口,唯恐它們飄走。
良久良久,蘇流光看著自己將要放到她腰上的手,手指蜷曲。“好了嗎?”
氣流將平緩的空氣激蕩開,轉瞬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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