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策周旋,花巨大的財力物力賄賂樓中管事盡量拖延出台時間,且不說花多少錢才能成事,也實在容易捅出婁子,但就柳紅嫣個人而言,比起上策、中策,哪怕有一絲希望她也想嘗試著選擇下策……
心中煩亂不堪,柳紅嫣步伐匆匆一路疾行回屋,在桌前提筆便與李仙姑寫下封信,早作打算提前安排。
封好信紙推門而出,剛要叫喊個仆從幫自己送出去,腦袋立時撞在了門口一個人影之上。
柳紅嫣吃驚退後,在看到人影的刹那下意識驚呼出聲:“許……許娘!?”
那相貌平平的老婦人聞言眯起雙眼,嘴角翹起的笑意意味深長:“小丫頭,這樓裡怕是少有人能識得我,你居然認得?”
柳紅嫣驚慌捂住嘴巴,卻已如亡羊補牢——為什麽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
豆大汗水自女孩額頭冒出,喚作許娘的老婦人跨門而入,隨之,六位隨從跟著進屋,左右各三人將柳紅嫣圍在其中。
房門沉沉閉合,許娘隨手拖來一把椅子就坐在柳紅嫣面前,兩個隨從如電般出手,一人一手按在了柳紅嫣肩膀,霎時間一股千斤巨力墜落下來,壓著女孩臣服的跪在許娘面前。
柳紅嫣感到手掌小腿都在瑟瑟發抖,這份緩慢爬上心頭的恐懼感可真是久違了,許娘只是坐在對面,竟讓女孩連鼓起勇氣與她抬頭對視都做不到。
又有仆從為許娘端來一盞茶水,待飲茶後,老婦人方才不緊不慢道:“說吧,你是哪門哪派,師承何人,有何目的,都知道了什麽——反正都要死了,何不少受點苦楚?”
第八章:
柳紅嫣被帶刺的鎖鏈捆綁在監獄的木架上,鏽跡斑斑的鐵刺穿透了她的皮膚,稍稍動一下都會扯出股股鮮血。
“還不說麽?”許娘就坐在她的對面,歪著腦袋咧嘴笑道:“那便永遠不必說了——將她嘴縫上。”
細小尖銳的針頭扎入她的皮膚,在她的嘴唇處上下穿透,將她變成了一隻無聲的人偶——
“您……您請看!”柳紅嫣打了個哆嗦,從可怖的虛妄中回過神後,決定還是坦白從寬,忙恭恭敬敬將手中信紙遞上。
許娘眯眼望著柳紅嫣,一位仆從接過信紙先行打開,確認並無任何問題後方才交給許娘。
一目十行的看完,這是一封送往梨花鎮香君觀的信,信中要求收信人為其打點準備,顯是要偷逃出“花紅柳綠”的模樣。
“呵,你好大的膽子。”許娘拿著信紙在手中甩了甩,笑道:“這便是鐵證了,來人,將這小姑娘拖去牢房,再派些人去將收信人捉來見我。”
柳紅嫣驚恐抬頭,急忙說道:“請您手下留情,奴婢是想偷偷逃出去,可卻並非是什麽人派來的細作!”
許娘悠然倚靠座位,冷笑道:“是麽?那為何要急著逃出去?怕不是覺察到了我派人監視你吧。”
柳紅嫣連連搖頭:“請您明鑒,事實並非如此,我要逃出去,只因……只因到了年紀,按樓裡規矩要被迫待客,我……真的不想,而且覺得惡心……”
許娘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再細細看了遍信紙,上頭確未提及任何機密情報,思索片刻後,許娘面無表情道:“說下去。”
柳紅嫣卑微躬身,小心翼翼道:“我本是梨花鎮柳府嫡出的大小姐,只因兒時被父母禁足家中,羨慕外頭的自由生活,便與身邊丫鬟調了身份,想來這江湖闖闖,又聽聞世間男子都喜歡來這‘花紅柳綠’逍遙快活,便好奇想瞧瞧這裡究竟是何模樣……其實樓中日子是極好的,若非那個……我是不會走的。
香君觀的李仙姑從前與我感情最好,要離開這裡沒有銀子傍身,跑到外面也是居無定所,故而我便想到求她幫我,這才寫了封信。”
“呵呵,有意思。”許娘咯咯一笑,驟然怒目圓睜,抬手直直拍斷了椅子厚實的扶手,暴喝道:“你當我是傻子麽?你以為我盯上你只有這兩日麽?你以為你的底細我不清楚,還需要問你麽!?”
柳紅嫣被嚇得大哭起來,嗚嗚咽咽著:“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求您明鑒啊……”
許娘扯了扯嘴角,猛然探出手臂,手掌一下捏住了女孩的臉頰,將那張梨花帶雨的好看臉孔擠成了扭曲模樣:“真話?我就問你,為何總是關心樓內每個人的隱秘事?你以為你買通丫鬟仆從,在樓裡布置自己的眼線我不知道?蘇城那麽大的地方,男人逛的窯子哪裡沒有?你卻偏偏選了‘花紅柳綠’,還敢說不是別有目的!?”
那麽湊巧的時機,那麽湊巧的寫信,再加上平時的可疑舉動,種種相加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是有人故意陷害,還是……不,現在該考慮的並不是這些——許娘嫌惡的松開了手,柳紅嫣用手背擦抹淚水,啞著嗓子急忙辯解道:“我……在樓裡打探消息,也是為了糊口過日子,真的沒有別的目的……選‘花紅柳綠’卻是因為這裡……的姑娘最是漂亮……”
“呵。”許娘冷笑著招了招手,站在柳紅嫣背後的仆從自懷中掏出一捆粗厚的麻繩,雙眼凝視柳紅嫣纖細的脖子就要勒下去。
“我……”抿了抿乾涸的嘴唇,柳紅嫣憋足了力氣大聲叫道:“我——喜歡女人!”
許娘眉頭一挑,立時伸手止住仆從將要下勒的動作,極為意外的上下打量起了這個不過及笄的小丫頭,眯眼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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