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參見樓主。”
見著跪拜之人抬起臉孔,莫芸最後一絲期望也落了空,那人確實是翡翠,那麽柳紅嫣呢?她會怎麽樣?此時還活著麽?即使活著又能撐過“花紅柳綠”往後的追殺麽?——莫芸眼眶微紅,心中一團亂麻。
“柳紅嫣是不是很難對付?”瞧著翡翠一副狼狽模樣,花海棠嘖嘖兩聲眼神戲謔。
翡翠大窘,咬著開裂的嘴唇小聲撒嬌:“奴婢吃盡苦頭,哪有您這樣拆台的?”
花海棠笑得愉快爽朗,擺手道:“罷了,讓醫師過來為你醫治,莫芸,你們的車駕先讓出來給翡翠休息,你去照顧她。”
眾丫鬟齊齊應諾,莫芸則在失魂落魄,待翡翠說了幾句吉祥話,又有侍從接過取自甯王墓的珍貴古籍轉交給花海棠,莫芸方才被身旁小丫頭撞了撞肩膀清醒過來。
“奴婢遵命。”莫芸慌忙應聲,垂著腦袋也不去摻扶翡翠,自顧自領頭來到自家車駕,這是她與幾個貼身丫鬟的居所,輪班服侍樓主後便會來此休息,車內空間頗大,一應設施俱全。
“翡翠大人且先休息。”
翡翠多看了莫芸幾眼,咧嘴一笑便自顧自爬上車駕,很快便有老醫師匆匆趕來為翡翠看了傷勢,渾身上下大大小小有不少外傷,需得消毒上藥重新包扎,又開了方子,囑咐莫芸去給翡翠熬藥。
莫芸答應了聲接過方子,卻哪也不想去,只是喚來幾個小丫頭拿方子去熬藥,自己就立在車駕外頭呆呆望天。
老醫師很快出了車駕,瞧見莫芸眉頭微皺,剛要斥責幾句,車內的翡翠忽而開口:“莫芸,你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莫芸聞言回神,捏緊了拳頭終究還是無力松開,應了一聲便爬上車駕聽候翡翠差遣。
“你是不是盼著我死?”翡翠瞧見莫芸身子一顫露出震驚模樣,不禁咯咯直笑:“你以為柳紅嫣鬥得過我?是你太高看她了,還是太小瞧我了?”
莫芸抿起嘴唇並不作答,手腕卻突然被翡翠一把扣住。
莫芸大驚,下意識想要掙脫,翡翠只是輕輕一轉胳膊便將莫芸整個人翻轉過來扣押於地,口中譏諷道:“我早就聽聞你與柳紅嫣關系匪淺,今日一見倒是真的了。”
莫芸胳膊被人扭得發痛,口中還在強撐道:“誰和她有關系了!?她死就死了,死了最好!”
“我可沒說柳紅嫣死了。”
莫芸聞言一怔,語氣頗有些期待:“如此說來,她還活著?”
“呵。”翡翠冷笑一聲,扯起嘴角又道:“也不知和那個白仙塵逃到哪裡去了。”
“白……仙塵?”
“哦,我忘了,你還不知道呢。”翡翠松開莫芸胳膊,目光變得有些憐憫:“柳紅嫣在外頭已經有了新歡,我都勸過她好幾回了,也不頂用。”
莫芸不知翡翠所言真假,但覺心中五味雜陳,臉上霎時有些頹敗,匆匆行了個禮就要退出去,翡翠卻又叫住她道:“怎麽樓主身邊都是些生面孔?”
莫芸只要快些離開,便隨口答道:“前些日子遇到埋伏,是蘇城那邊有人起了異心,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事翡翠先前已經打聽過了,她鄙夷蘇城那些“老家夥”的不自量力,又暗恨銀絲這條吃裡爬外的走狗,目光一時很是陰冷。
見翡翠沒了別的吩咐,莫芸一聲不吭下車離去,不久有人將湯藥送到,味道很苦但向來良藥苦口翡翠也非矯情之人,便即一飲而盡。
約莫是幾個日夜都不曾休息過了,這時困意上湧翡翠再也熬不住,飯也不吃便躺在軟鋪上閉眼休憩。
半夜馬車有過一次停歇,翡翠自休眠中醒來,問外頭人要了吃食,吃完就又再次睡下,直至隔天清晨。
一縷陽光打在翡翠臉上,她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眼,見車簾外透入的光芒約莫時間已至清晨。
“來人……來人……”翡翠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發沉,整個人一旦松懈下來多日積累的傷痛疲憊就都湧了上來,連同她的呼喚聲也變得如同無力的呢喃。
“來人……快來人……”發現馬車外始終寂靜無聲沒人搭理,翡翠立刻便知曉定是莫芸那小妮子在給她使絆子,她也不在乎,自行掀開馬車車簾方才察覺外頭空空蕩蕩,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某種不知名的恐懼不受控制的、瘋狂的向頭腦湧了上來,這翡翠一時有些遍體生寒,躍下車駕四處查看,只見各式馬車、物件尚且還在,唯有昨日眾人居然不翼而飛!——不,不對,還有馬,所有的馬匹都倒在地上,翡翠一一查看發現馬匹都是中毒死的。
是哪方的余孽再度發動了襲擊,還是說……
翡翠額頭滲出顆顆冷汗,忽的發力不顧傷痛就駕起輕功向蘇城方向狂奔,行出一段發現地上留有一片來回踩踏的馬蹄痕跡,似乎是有人早早在這裡備下三、五馬匹,這顯是為了與之前的營地隔開距離,不驚動自己。
翡翠臉色更是慘白,一路疾行半日狂奔終至蘇城,拖著麻木的雙腿回到“花紅柳綠”,有護衛認出翡翠身份急忙行禮引路,隻道:“樓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翡翠表情已是一片木然,隨著引路人來到後院議事間,正殿之上眾管事雲集,樓主高坐上首,手中正握著翡翠拚命換來的古籍,下方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正跪在那裡看不到是何表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