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幼薇換了個腿不拘束地盤坐,手指摩挲著如羊脂的玉佩,說道:
“你想過沒有,唾沫星子太多是會壓死人的,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陸笙笙一噎。
“現在收到非議的是師父和你。這點不錯。可如果連這個都在師父的設想之內呢。”
黎幼薇抬眸望著她,揣測道:“師父向來處世圓滑。萬一她能想到一個方法,利用你來保全她自己,彼時成為眾矢之的的隻有你。該怎麽辦。”
她繼續道:“到時候,整個修真界都前來征討你。你殫精竭慮想復仇的人,卻利用你逍遙在外。那時候的你你,就不會後悔為什麽不回到原來的處境麽?”
但其實,陸笙笙並沒有想過那麽多,也沒有想過林疏雪到底想過什麽歪七扭八的辦法。
本來一句“我隻是想帶師姐走”,還是停懸在陸笙笙的嘴邊,最終咽進了肚中。
陸笙笙抬起手,卻又不甘心的放下。
師姐,你是恨我的吧,畏懼我的吧。
背對月光的陰翳中,黎幼薇看不到陸笙笙眼中的失望與懊悔。
她知道,她們之間應該是最後一次如此和平的見面了。再往後的日子,見上一面彌足珍貴。
蒼天千不該,萬不該,讓她們正邪兩立。
“我知道了。”半晌,陸笙笙回答道。
聲音輕的好像鴻毛掠水面,不帶有一絲痕跡。
同樣的,陸笙笙離開的悄無聲息。
從始至終黎幼薇都沒觸碰桌上添了又續的茶,也沒有分給陸笙笙背影一個回眸。
明明之前想過讓陸笙笙成為正派的。
是自己沒有聽從師父的話,將她在除掉水祟的時候了結,她當時天真的認為,陸笙笙不會走到那個境地。
所以,一定是自己做錯了哪一步,可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疏忽,才導致陸笙笙步入這個境地。
黎幼薇想不通。
次日,池昭纓借著約黎幼薇下棋之名,將黎幼薇單獨約了出來。
奇怪的是,地點竟是陸笙笙的寢舍門前。
但由於池昭纓是住在陸笙笙的上一層,黎幼薇並沒有在意,也不好拒絕,還是赴約去了。
說明事情原委後,池昭纓在棋盤上下了一枚白色棋子,言簡意賅地說道:
“陸笙笙修邪術的事情已經證實,宋堂主始終沒有當面講明。好在你現在是在領事堂,不用因此牽連。”
但是黎幼薇並不擅長下棋。
黎幼薇看著被白色棋子圍得水泄不通的棋局,心事也被撲朔迷離的現狀堵得心煩意亂:
“我不怕被牽連。我隻是想不通。”
“原來我知道她會入魔,我當時信誓旦旦地認為,我會能救下她就沒有殺了她,後來,我覺得我還是沒能做到不讓她入魔。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我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發展成預期的樣子。”
自己死了不算什麽。
可若是自己死後,陸笙笙該怎麽辦?
黎幼薇痛苦地抱緊頭,眉頭久久未曾舒展:“如果到時候,她因為宋音塵而大開殺戒的話,我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池昭纓抬眸:“宋音塵……?”
黎幼薇搖搖頭,搪塞的將這個話題繞過。
“這個暫且不提。”
但池昭纓也並沒有執意糾纏這個話題,她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道:
“當時黎同硯應當是騙我的吧,你和荼蕪和陸笙笙,和宋堂主都一樣,是另一個世界來的吧,對不對?”
她都知道了?
黎幼薇震驚地抬起頭。
池昭纓的雙手交叉,儼然還是那副端莊的姿態:
“其實早早就察覺了。那日你對這枚戒指說的話我也聽到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裡是一個既定的世界。但是,你們都以為自己能改變結局。”
一向不諳風月的池昭纓忽然問道:“你……也是喜歡她的吧。”
黎幼薇有些逃避:“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池昭纓依舊是一副嚴肅的模樣,道:“如果是肯定的回答,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池昭纓卻沒有先行告知事情,而是反問道:“對了,最近你有沒有感覺到異樣?比如性格、感知,甚至是修為。”
在黎幼薇思忖的時候,下一秒,池昭纓竟然忽然一掌朝著黎幼薇的肩胛骨擊去,黎幼薇下意識地擋格,而不是閃避。
怎麽一言不合就開打啊,斬情堂的首席大弟子要是這麽打下去,自己豈不是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昭纓你這是做什麽?”黎幼薇有些措不及防。
池昭纓認真地分析道:“嗯,反應快了許多。來,再看招。”
接連幾招下來,黎幼薇竟然都能統統接下,而在池昭纓一個橫腿掃過,黎幼薇卻並沒有躲閃及,竟然下意識地從袖中拿出空白的靈符。
池昭纓分立另外一側,連黎幼薇一懵。
對啊,拿出靈符有什麽用?又不是除掉邪祟。
黎幼薇又將剛才的行為重複了一遍。
但是細細想來,怎麽方才的招式那麽像是師父使用傀儡絲時候的動作?但擋格和判斷力很像是陸笙笙。
難道是相處久了,潛移默化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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