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便被一隻弩箭刺穿了心口。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為首之人身騎白馬,一襲紫衣獵獵迎風,停下來時,發間的金流蘇晃個不停。
羌寧放下袖子弓弩,拿出八大營虎符喝令道:“宮中有歹人趁亂禍弄王室,本宮奉帝王之命前來清君側,爾等還不退讓?”
八大營的虎符不可調令禁衛軍,但禁衛軍一見這虎符,便知曉宮外是何情景了,天下雄兵皆屬八大營,小小的禁衛軍都是一幫子弟兵,花拳繡腿不成氣候,如果硬要對上八大營,無異於以卵擊石。
更何況……禁衛軍中的很多統帥,也是出生八大營之中,與八大營有著千絲萬縷的羈絆。
他們的刀劍只能向著外敵,不可對著自家兄弟兵戎相見。
不知道是從哪位將領開始,長劍落地的聲音漸漸增大,眾兵士自覺讓出了一條路,容長公主的人通過。
那條長道前站著的是一襲紫衣的長公主,而最深處,是血染衣裙的帝師。
林冬阮跟著放下手中長劍,看向了馬上的羌寧。
她好像如願見到了羌寧,一直撐著的那口氣也散了,當即唇畔溢血,難忍地俯身捂住了心口。
羌寧被她嚇到險些魂都沒了,飛也似的駕馬奔馳而來,下馬就來扶人。
“不礙事,阿寧,先去平定亂局。”林冬阮拂開她的攙扶,強忍著疼痛起身站直了,“去,快去,耽擱的每一瞬,都會有人喪命。”
羌寧俯身傾耳問:“姐姐,皇帝死了嗎?”
林冬阮虛弱點頭。
“那還急什麽,沒什麽可急的。”羌寧果斷扶起她,率先要帶她去治傷,“宮內宮外全都是我們的人,姐姐你不必擔憂,不會再生出什麽別的變故了。”
林冬阮卻還是不放心,但羌寧這次不肯依她,硬是先把她送到了太醫院。
“傷的並不重,只是衣裳沾染了很多血。”林冬阮和她解釋,目光中帶著些許催促。
羌寧實在拿她沒辦法了,只能先去把控局面:“姐姐,你要等我。宋駱,你就留在這裡,事關姐姐的大小事情,都要及時告知我。”
說罷,羌寧這才離開。
林冬阮稍作休息,起身便要去換身衣裳。
宋駱不方便一直跟著,只能停在原地等候。
這種時候,局面向好,帝師不可能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他看得清局勢,所以並未緊緊跟著對方。
林冬阮的衣裳全是血,她小心地取出了包好的一縷青絲,滿臉憂思——若直言相告,阿寧必然不會允她離開京城,那麽她答應皇帝的便不能應諾。阿寧十分畏懼分離,在眼下這種關鍵時候,對方更怕她離開,再加上阿寧對皇弟的嫉恨,一定會把她扣留在京中,不可能答應。
仔細算算日子,來回一趟,最快也得小半月。
眼下局勢正亂,剛好方便離開,若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日後怕更難離開。
林冬阮認真考慮過後,果斷準備走了,為了安撫羌寧,她寫下了所有原委,將字條纏在一副蝶釵上,裝入了錦囊。
“宋府令,勞煩將此物交給殿下。”林冬阮親自把東西遞給宋駱。
宋駱馬上領命,就要去稟告公主。
“且慢。”眼看人就要離開視野,林冬阮又後悔了,她走過去,歎息道,“我還是親自去見阿寧吧。”
不然就這樣離開,阿寧必然會生氣的。
林冬阮到底還是舍不得羌寧傷心難過,哪怕會耽誤點兒時間,她還是執意去找了對方,一見面,就看到阿寧朝她的方向駕馬而來。
“姐姐不是讓你好好養傷嗎,怎麽又來了。”羌寧問。
“我……不放心你。”林冬阮思慮再三,朝她招手,要她隨自己去個僻靜的地方。
羌寧不解其意,但還是順從地跟著她走了。
“阿寧,錦囊裡的東西,等你穩定局勢後再看。”林冬阮親自放到她手心,叮囑道,“哪怕現在看似向好,也不要掉以輕心,難免有猶鬥的困獸和要拚個魚死網破之人,他們反抗報復的時候,是不要命的。”
羌寧拿著錦囊莞爾一笑:“姐姐,我可以認為你在擔心我嗎?”
林冬阮點頭,沒有否認。
羌寧心裡高興極了,同時指尖悄悄捏著錦囊,大致猜到裡面是林冬阮給自己的漂亮金釵。
她猜出來了,但還是裝作不解的樣子問:“姐姐,這裡面是什麽禮物?”
林冬阮叮囑:“以後再看,現在不可以打開。”
“好好好。”羌寧一邊口頭答應,一邊心裡早已知曉真相,她滿意地看著林冬阮,“等事情都安頓好了,姐姐你也算如願了,該好好陪著我了。”
林冬阮說,好。
羌寧心滿意足地轉身,同時又留戀回首:“那我先去忙了?”
“阿寧。”林冬阮拉住她的手,叫人重新回來,“過來些。”
羌寧湊過去,驚異地被面前人摟住了。
林冬阮撫著她臉龐,讓她低首,同時主動獻上了一個溫軟的親吻:“不要怕,要等我。”
羌寧都要被對方這份主動的驚喜砸暈了,當即大腦一片空白,林冬阮說什麽她都怔怔地點頭。
“夠嗎,夠安心嗎。”林冬阮問她。
羌寧只聽到了前半句“夠嗎”,當即緊緊握住她手腕,反覆說著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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