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冬阮吃飯只是為了活著而已,僅此而已。
此人不僅無欲無求,竟然連尋常人都有的口腹之欲都沒有,羌寧實在不知道這樣的人會在乎些什麽東西?
容貌嗎?並沒有,林冬阮分明一點兒都不在乎她那驚為天人的臉頰,晨起隻用清水帕子拭了拭臉就作罷,長發隨便綰起不耽誤乾活兒就行,一身粗布破舊衣裳,湊合著就這樣繼續活了。
她到底在乎什麽啊!
想到這些,羌寧先是感到了一陣束手無策的痛苦,但很快,她就從這種情緒中走了出來,反而笑出了聲來。
林冬阮莫名其妙:“在笑什麽?”
“姐姐,你真的是奇絕之人。”羌寧露出純真的一面,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她說,“很有意思的。”
林冬阮循規蹈矩地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意思”這個評價,她淺灰的瞳眸略微睜大了些,眉頭輕輕一提,露出了半分喜悅:“你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
她的笑意不多,但羌寧卻被對方臉上的明媚給吸引住了——這種笑容與之前不同,之前那只是禮貌溫和的淺笑,如今這淺淺一笑,確是林冬阮發自內心的,比以前的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很沒出息的,羌寧察覺自己臉龐開始起熱,視線都不知道該往那裡放了。
好像自己很害怕對上林冬阮眼眸似的。
對於這種不爭氣的反應,羌寧深惡痛絕,並且很叛逆地強行糾正,她後槽牙緊了緊,帶著一股勇氣繼續抬頭去和林冬阮對視。
——那雙淺灰色的清亮眼眸,像是粹了點點星光,是純粹的真與善。世上罕見有如此美的眼睛,每一根睫羽都纖濃畢至,過分白皙的臉頰更加映襯出眼內緣清透的淡粉,處處無不叫人驚豔。
羌寧的臉,更紅了。
身為長公主,她見過數不清的漂亮皮囊,可除了林冬阮之外,任何人都不會給她帶來此樣的感覺。
可偏偏,林冬阮是如此純粹真誠的性子,不帶半分情與欲,沒有刻意的諂媚與勾引,都叫人耳畔滾燙。
“有炭火,果真好。”林冬阮笑眯眯地瞧著羌寧的臉頰,伸手撫了扶她的臉,“熱起來了。”
“姐姐你胡說什麽……”羌寧略有些羞憤,側著躲了躲,反駁道,“我也沒有很熱。”
“是嗎。”林冬阮也不拆穿她,而是拉起她的手,牽引對方把掌心放在自己面頰一側。
羌寧像是被燙了似的,指尖微微一蜷縮:“這是在做什麽?”
林冬阮問:“什麽感覺。”
細膩溫軟,但沒什麽溫度,泛著些許涼,像是掌心托過的軟玉,很好摸,很柔和。
素面朝天這麽多年都能有如此肌膚,羌寧讚歎之余,心頭湧起了一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呢喃:“很好摸。”
林冬阮略微將臉頰低側,貼在她掌心的同時,又拿自己的掌心覆住了羌寧手背,“什麽溫度。”
羌寧手麻得都不像自己的了,她根本感覺不到溫度,因為當被對方牽著手的時候,她的大腦已然一片空白,隻記得這幅容顏給自己帶來的美好與悸動,哪裡還能顧及別的什麽。
林冬阮又貼了貼,追問:“燙嗎?”
羌寧這次乖乖的,很快回答:“不,不燙。”
林冬阮又輕和地捉著羌寧的手,帶著她去感受:“然後,試試你的臉頰溫度。”
羌寧任由她擺弄,一觸碰自己的面頰,果然是滾燙的溫度。
好燙啊,像是被點著了一樣,小謊言被拆穿後,根本留不下一點兒輾轉的余地。
“有小孩騙人了。”
林冬阮施施然地收回手,下達結論。
“才沒有騙人,真的沒有很熱。”羌寧強嘴道,“我本就是如此罷了,之前是因為太冷,所以才沒有熱起來。”
“要是強嘴可以改變事實的話,世上就不會有小孩挨揍了。”林冬阮抬起一隻手指輕輕抵著羌寧眉心,像是在教訓學生一樣,“承認又如何。”
也無需多長時間,羌寧終於從被動的境地脫身,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態,她反應很快地抓住林冬阮將要收回的手指,低下頭輕輕一吻,虔誠又調皮地半開玩笑道:“姐姐說的也有道理,我已經過了叛逆的年紀,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林冬阮沒想到手指會被對方把控住,她微微使力,卻沒有成功抽走。
“我不熱,只是在臉紅罷了。”羌寧順著指尖,又親吻對方的指根,最後將柔軟的唇貼在對方掌心,感受著林冬阮的氣息。她故作魅態的同時,也不忘抬眼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姐姐,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世間最美,獨一無二。”
羌寧身為長公主,繼承了父母的龍章鳳姿,容貌自然也是世間一等一的上乘,她平日裡端著架子,如今也是頭一次做出此等媚態,她自信自己的容貌可以勾引得了世間所有的人,所以擺出這種伏低的姿態時,也很在乎林冬阮給出的反應。
她想知道,無欲無求的帝師林冬阮,會不會和尋常人一般做出反應。
可惜,林冬阮不是尋常人,也沒有世俗的答案。
親眼看著羌寧這樣一番情態後,林冬阮反而是寵溺地撓了撓她下巴,評價道:“跟條小狗一樣,眼巴巴地舔人掌心,你哪兒學來的。”
羌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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