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夜色沉寂闌珊,彎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
定天宅的大門被敲響,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躁。
歲杪睡眼迷蒙的打開大門,見到來人是祿承和禁軍統領王釗,行禮道:“祿承公公,王統領,這麽晚有何事?”
祿承看向院子裡,忙問:“三公主睡下了嗎?”
“陛下今晚頭痛欲裂,上次三公主給送的藥陛下都已經吃完了,奴才想著今晚能不能讓三公主進宮給陛下看看?”
歲杪頷首:“祿承公公稍等,奴婢去叫公主。”
祿承道:“好嘞。”
祿承和王釗在門口等著,見房內的燭火亮起,房門打開,三公主聘婷婉約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眼中。
司嶼走到門口,說:“歲杪跟我說了,我們盡快進宮,別耽誤父皇的病痛。”
祿承抱拳行禮道:“多謝三公主體恤。”
他讓開身子,抬手,“三公主上馬車吧。”
“好。”
馬車飛快的行駛在長寧大道,東華門短暫的開啟又緊閉,馬車進入宮城,最後停在乾清宮。
祿承帶著司嶼和歲杪進入乾清宮內,還未踏進殿內就聽到裡面傳來了趙文帝痛苦的叫喊以及瓷器碎裂的響聲。
祿承歎道:“陛下定是疼痛難忍,三公主快給陛下看看吧?”
司嶼頷首:“好的。”
兩人走進寢殿,趙文帝正在躺在床上抱頭哀嚎,太醫在一旁束手無措,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不敢抬頭,哪怕被瓷器砸的頭破血流都不敢亂動。
整個乾清宮彌漫著一股壓抑,死氣沉沉的氛圍。
“陛下,三公主來了。”祿承喊道。
不知為何,眾人一聽到三公主到來,竟有一種得救的松懈感,仿佛天大的事情,只要三公主到來就能迎刃而解。
趙文帝一聽,連忙站起來,通紅的雙眼,猙獰的表情似鬼魅一般,他踉蹌的走過來,雙手緊緊捏住司嶼的手臂,急切道:“司嶼,快…快給朕藥,朕要痛死了,朕的腦袋要炸開了,快給朕要。”
他越說越急迫,越說越憤怒。
司嶼瘦弱的身子被他搖的晃來晃去,似風中柳枝。
祿承道:“陛下,三公主已經來了,您的頭痛定能解決。”
司嶼抬眸,柔聲道:“父皇,您冷靜些,兒臣站在給您拿藥好不好?”
趙文帝眼皮似是掛著千斤頂,眼前時而一片黑時而一抹紅,還有一道藍色的光影在流轉。
他腦中一直回蕩著司嶼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又很重很重。
“好,”趙文帝雙眼迷離,神情麻木,“朕聽你的。”
司嶼扶著趙文帝回到床上躺著,從荷包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來一顆藥丸給趙文帝服下。
眾人見趙文帝表情瞬間平和了許多,臉色也好些了,而且他們還聽到了趙文帝的鼾聲,想來是病痛已退。
祿承見狀,長舒一口氣:“還得是三公主您啊,今晚若不是您過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司嶼淡笑:“祿承公公言重了,許是我上次給父皇的藥少了些,如今天都城發生太多事,讓父皇勞心傷神,頭痛欲裂,等這次我回去再多做些。”
“奴才在此多謝三公主,”祿承笑眯眯,“三公主如今繼承了燕居士的衣缽,不僅能觀天象測吉凶,還將燕居士的醫術煉丹都學的青出於藍勝於藍。”
“陛下每次提起三公主您都是讚不絕口,引以自豪呢。”
司嶼柔聲:“父皇今晚太累了,我們就先離開,莫要打擾父皇休息。”
“是是是,三公主說的是,”祿承突然想到什麽,“三公主,明日是您的生辰,陛下一直記掛著,這段時間天都城鬧了許多煩心事,眼下您的生辰禮將至,陛下命奴才給您好好操辦了一下,要不您今晚就留在宮裡歇息,明日過完生辰再回定天宅也不遲,您覺得呢?”
司嶼道:“好,那就麻煩祿承公公了。”
“三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您是主子,幹什麽事都是理所應當的,怎麽能說出麻煩奴才這種話,這不是折煞奴了嘛?”祿承擺擺手,笑道。
祿承將司嶼帶到離乾清宮不遠的青瀾殿住下。
司嶼在皇宮沒有正經的寢殿,畢竟司嶼在被燕居士帶走之前都是住在冷宮的。
祿承將司嶼安置好就離開了青瀾殿,他本想給司嶼留下一些伺候的人,奈何司嶼說喜歡安靜,再加上她把歲杪帶來了,所以就沒有再要多余的人服侍她。
祿承也理解,並未強求就離開了。
歲杪見祿承離開,立刻松懈下來,大搖大擺的躺在軟塌上。
她從懷裡拿出剛才在乾清宮順來的梨,一邊吃一邊埋怨道:“主子,這個寢殿比冷宮好太多了。”
司嶼道:“自然是不能相比。”
宮城中的冷宮是最冷酷最恐怖的地方,破爛不堪的宮殿,瘋瘋癲癲的嬪妃,逞凶作惡的良使,眼高於頂的下人,和眼前這個奢華精貴的寢殿相比,冷宮就是個藏著汙垢泛著惡臭的沼澤。
歲杪停下動作,擦了擦嘴:“主子,五皇子來了。”
司嶼道:“去外面守著。”
“好。”
歲杪身形一閃。
趙天佑並未走大門,他直接翻牆進來的,看著現在屋頂上的歲杪,小小的身體融進深夜之中,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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