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辭雙手搭在欄杆上,吊兒郎當的看著司嶼,嘴角掛著蔫壞又得意的笑,仿佛再說“你跑不掉的”。
司嶼胸膛浮動一下,避開視線,徑直走到樓梯右手邊的房間。
裴卿辭走過去,擋住司嶼要關的房門:“剛到客棧,真人沒吃飯吧?”
“我點了飯菜,要不要一起吃點?”
“都是素的,你們佛修能吃。”
司嶼看著抓住門的手,慘白,毫無血色,宛如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
“不用了,我辟谷。”
裴卿辭用力扣住房門:“那我有仙品級別的辟谷丹,要不要一起吃點?”
司嶼:“…仙品不易,道友自己留著吃吧。”
她抬手,輕點了一下裴卿辭的手背,“砰”的一下關緊房門。
裴卿辭甩了甩手,酥酥麻麻的。
竟然電她?
佛修不都脾氣挺好的嘛?
嘖嘖,看來傳聞不可信。
司嶼進入房間,剛要脫掉鬥笠,突然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窺視感。
她疲憊的歎了口氣,像是放棄了什麽似的,脫掉鬥笠,掛在木施上。
裴卿辭看著光影中司嶼的容貌,微微一滯。
她有想過司嶼是個美人,卻沒想到美的如此驚心動魄。
明眸善睞,容色絕美。
皮膚細膩如溫玉,似冰山一角融化的雪水。
嘴唇不點而赤,勾唇含笑時帶著一絲明豔多情。
尤其是那雙如深海一般的藍眸,冷冽清透,慧黠有神。
垂眸時,孤傲冷漠。
抬眸時,溫柔悲憫。
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她眉眼間轉化,似神似邪,相得益彰。
裴卿辭緩緩揚唇,湊近身子,抬手觸碰了一下光影中那雙宛如寶石一般的眼眸。
光影似水面波瀾,消失不見。
裴卿辭手指蜷了蜷,面不改色的摩挲了幾下指尖。
司嶼不打算繼續在客棧帶下去,準備入夜後離開冀昌縣。
她施了一道隱息術法,遮掩氣息,以防被裴卿辭追上。
司嶼等到夜色漸深,剛要起身離開,就聽見房門被敲響。
“姑娘,夜宵做好了,我給您送來了。”
夜宵?
司嶼打開房門,看著店員掌盤上的兩盤素菜和一碗米飯,眉頭微皺:“不是我叫的。”
店員納悶:“唉?掌櫃的跟我說是您這個房間叫的夜宵呀?”
司嶼:“你在去問問,說不定真送錯了。”
店員也怕自己送錯了:“好,我再去問問,打擾了。”
“無事。”
司嶼見店員離開,她離開走出房間,離開了客棧。
這幾日都是彎月,懸掛於空,清冷的月光灑落,照亮司嶼單薄的身形。
遠處有微弱的火光,走近一看,是一間還在營業的餛飩攤子。
司嶼看店家攤子上還有最後一份餛飩,店主年紀約有六十多,滿頭白發,一臉疲憊,單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她走過去:“來一碗餛飩。”
店主立刻清醒,忙道:“姑娘裡面坐,餛飩馬上好。”
司嶼頷首:“好。”
她坐在路邊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店主煮餛飩時飄出來的水蒸氣。
悠悠然,竟有一些舒緩安定人心的功效。
店主回頭問:“姑娘能吃蔥花嗎?”
司嶼:“可以。”
“好嘞,”店主放好蔥花,把煮好的餛飩撈上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司嶼面前,“姑娘慢吃吃。”
“謝謝,”司嶼看著滿滿一大碗的餛飩,翠綠的蔥花點綴,確實開胃,“多少錢?”
店主擺手:“不急,姑娘先吃,吃好了再給也來得及。”
司嶼淡笑:“你也不怕我吃飽就跑了?”
店主大笑:“一碗餛飩罷了,就當做個善事,為兒女積福。”
“再說了,我見姑娘人好,肯定不會做那偷吃賴帳的事情。”
司嶼:“店主與我並不相識,怎麽能輕信我是個好人?”
店主坐在司嶼對面的桌子:“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但心裡明鏡著呢。”
“這每天來來往往那麽多人,我活了這麽多年,好人壞人還分不清嘛?”
司嶼:“受教了。”
店主擺手,不好意思道:“可不敢,可不敢,我都沒怎麽上過學,說不出來什麽大道理,怎麽能教人呢?”
“我覺得店家是個妙人,說話雖然直白,但深意悠遠,值得細品。”
店主聽到旁邊有人聲,嚇了一大跳,只見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子坐在他旁邊,樣貌明豔動人,翹著腳,一雙黑眸在夜色下依舊明亮。
店主捂住胸口,喘了兩口氣:“這位…姑娘是…是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你們聊的投入,沒發現我,”裴卿辭笑說,“店家,給我來一碗餛飩唄。”
店主:“真是不好意思,最後一份被這位姑娘買去了。”
裴卿辭“哦”了一聲:“好吧。”
店主:“姑娘,你要是餓,我這裡有些老伴做的饅頭,你拿去吃?”
裴卿辭搖頭:“沒事,我就是見這位姑娘吃了餛飩,一時眼饞了,並非真的餓。”
“好吧。”店主起身,看向司嶼,“那我就不打擾姑娘吃飯了。”
裴卿辭也跟著起身,剛要坐在司嶼旁邊的長凳上,就看見長凳被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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