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化弄人。
三娘的指尖停留在十一的嘴角,半晌不動。
她們兩個人,一個坐在地上靠著牆壁,一個半蹲著伸手撫摸著她的臉。
月光無法透過她們的身體,而是在地上投了兩道曖昧影子,蹲著的影子漸漸向另外一個身影靠攏,然後交疊在一塊兒,片刻後,分開。
“范少傑......”十一忽而夢囈道,後面的話語模糊不清。
封三娘猛然一呆,怔怔地盯著她。
“范少傑,你快......”
封三娘這回總算聽清了這個名字,臉色一沉,站直了身子,冷冷地俯視她。
“范少傑......”十一又喊了一次。
封三娘忍無可忍,見到面前有一打更人路過,然後狠狠冷了他一眼,打更人無端受到美人瞪眼,正莫名其妙又心突突跳著,手足無措之時便見那美人毅然地、決絕地轉過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將她送到范府,那裡的人自會打賞你。”
“......”
顏正聲果然在深夜潛入十裡鋪,這是一家鐵器店。當初他給了那人銀子讓那人遠走高飛,卻不想他又回到了甬城,還讓那丫頭找到了他,實在流年不利。
“吱呀——”顏正聲推開了破門,裡面黑燈瞎火,死氣沉沉。
他小心地摸索著朝前,穿過這間房間應該就是他的臥房。有一絲光透過紙糊的窗戶,周邊反射著冷冷的光,猶如狼的眼睛,在黑色中幽寒瘮人。顏正聲抬頭一望,總算借著微弱的光看見頭頂上身邊處滿是銳利的兵器,有小刀,有尖針,還有帶著尖刺的鐵板,幾柄蒙著灰塵的劍胡亂擺放在破舊的木桌上。
顏正聲進來的時候向裡面吹了迷香,裡面的人應該已經熟睡,所以他壯著膽子繼續向前。
“哐——”
一個冷光在面前閃現,顏正聲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隻覺得指尖上黏黏糊糊一片,再仔細看時,竟都是血。顏正聲被唬得面如土色,腿不停哆嗦著。
他的耳朵已經被削去一片!
看著咫尺插在自己面前的那柄劍,顏正聲汗毛倒立。
不,不會的,我用的迷香連頭牛都能倒下,他們又怎麽會醒著,這一定只是湊巧,只是湊巧。
他深吸了口氣,用手捂著耳朵慢慢朝著居室靠近。透過縫隙果然看見裡面有一個壯大的身影躺在木床上,鼾聲如雷。
顏正聲面透喜色。
當年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只要除掉他,來個死無對證,這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摸索進屋子,顏正聲正準備掏出先前準備的那柄匕首,卻不想在懷中摸了個空,他有低頭四處尋找,冷風迎頭灌入,他揉了揉眼睛總算隱約望見在地上有一細長東西,心想這應該就是自己丟失的匕首了,於是蹲下去撿,卻不想摸到一個冷冷軟軟的東西,他抓起那東西到眼前借著月光一看,頓時臉色慘白如紙,丟了那東西連退幾步靠在牆上。
“蛇......蛇......”
黑暗中的那條蛇吐了吐信子,似乎是在嘲笑顏正聲,狹長的蛇眼盯了顏正聲一會兒,才翹著腦袋幽幽地遊走。
顏正聲望著床上那身影吞了一口口水,然後又繼續朝著身影挪去。
今晚務必要解決他!
隨手抓起房間內的一把菜刀,照著他的脖子剛要砍下,卻不想那人竟然坐立了起來,眼神空洞無物,碩大的手用了大力將顏正聲的手死死扣住。
顏正聲見他滿面是血,魂兒頓時丟到了十裡之外,又感覺到他的手毫無溫度,一下子哆嗦不已。
他分明已經死了!
掙扎著想要掰開他的手,但始終無法掙脫開,顏正聲聽見周圍發出嘶嘶的聲音,又低頭望地面上一望,不看不打緊,一看便是肝膽俱裂,嚇的快要暈厥過去。
原來方才的蛇並非遊走,而是又帶了一群蛇來。此刻地面上,滿滿鋪著吐著信子眼睛能發出幽光顏色各異的蛇!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傾心復仇
正在顏正聲上天無能下地不能的時候,黑暗中房門外頭的一個女子正安靜地看著他。因為光線的昏暗,顏正聲只能從衣著上辨析她的性別,卻無從看清楚她的容貌。
“你現在覺得怕了嗎,你能感受這種恐懼嗎?”門口那女聲悠悠道,帶著殘忍肅殺的淡漠,帶著大仇得報的欣喜。
“你是誰?!”顏正聲跳到床上,盡量避開那群蛇,手還被人抓著,行動實在不便。
“呵呵”一抹影子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待他回頭時那抹影子又消失不見。
“別裝神弄鬼了,快給我出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錢?”那女聲笑的越發冷,“我要錢有什麽用。”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難道不知道嗎?”
顏正聲背脊都是冷汗,“姑娘,我何時何地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嚇我。姑娘快放我出去,顏正聲日後必定感激不盡,今晚的事情我也不會提一個字。”
“呵呵”耳邊隻余下這驚悚的低沉的笑聲。
床榻忽而一塌,顏正聲和那大漢同時掉入一個坑洞中,這坑洞剛好容納兩個人。顏正聲掙扎著往上望,見到一個女子悠悠然側坐在坑洞口,青色的發絲散在肩頭。
“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麽活埋我的嗎,今日我就以牙還牙,讓你嘗嘗呼吸一點、一點消失的滋味,放心,我會讓你好好感知這其中樂趣,不會讓你那麽快死去。”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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