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麽辦?”
“你只要對孫權如此說……”江虞在江姍耳邊低語幾句,江姍聽罷連連點頭道,“好,我就這樣對他說。但姐姐真的不過去見他嗎?”
江虞搖頭道,“我還有一堆事情去處理……”
她不想見、也不能去見孫仲謀,府裡還有周瑜的眼線。人人都知道孫仲謀和江姍的交情,此刻他來找她,在外人看來也只是為了兒女私情而已。
江姍到了廳中,見到了一個風塵仆仆的孫權。他的下巴上留了一些胡渣,人看起來成熟穩重了許多。江姍到的時候,孫權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聽見腳步聲,他欣喜若狂地站起來,幾步跨到江姍的面前,一把抱住她喃喃道,“姍兒,對不起。我不知道哥哥想要娶你,對不起我不知道……”
江姍被他抱得難受,卻也不能在此刻推開他。隻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撫道,“這不能怪你,吳侯是故意瞞著你的……你也不知道……”
孫權的身子一僵,面色古怪地松開江姍,看著她的時候他的眼裡有道光芒,像是見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激動,緊緊握住她的手道。
“姍兒,你真的是善解人意。”
江姍被他這般熾熱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側開身子別過臉問,“你是不是聽說了吳侯的事情連夜趕回來的?”
孫權一愣,半晌才咬牙點頭道,“是。”
“你不直接回府,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到了江家,所為何事?”江姍依照江虞的叮囑問。
江虞說過,若是孫權說話不虛不實毫無誠意,那麽江府也就沒有必要去幫助他了。
江姍看著孫權的臉色變了幾變,心中微微歎息,同時也在祈禱孫權會說出實話。只聽孫權道,“我想求虞姐姐幫助我繼承江東大業。”
江姍的心裡松了一口氣,道,“但姐姐不在家。”
“不在家?”孫權吃驚。他將希望都寄托在了江虞身上,若是她此刻不在他又該如何是好?!
“她去了哪裡?”
“我也不知道。”江姍歎氣搖頭,余光偷偷睨著孫權,想知道他是否如姐姐所說的那樣去做。
江虞說,如果孫權足夠聰明便該在此時知道他是見不到自己的;如果他再足夠聰明,便會想到此刻自己肯讓江姍出現在他面前,江姍說的話便是她江虞說的話。
孫權面色低沉,像是一尊石像般立在那兒。
在江姍幾乎就要忍不住告訴他真相的時候,只聽他突然抬首看著自己道,“既然虞姐姐不在這裡,我和你說也是一樣的。”
江姍不禁提高音量道,“你要說些什麽?”
“我想問虞姐姐,之前我和她下的一局棋,此刻我的帥棋是該退還是該進?”
江姍道,“這局棋我是略有耳聞,姐姐提過你最不該動的就是帥。”
“哦?”
“你該注意的是帥棋身邊之人,他們的位置會影響帥棋的處境。”
孫權眼色一亮,起身拱手道,“仲謀明白了!既然虞姐姐不在,仲謀改日來訪,告辭。”
“哎?”江姍看著他匆匆離去。
片刻後,江虞閨房中。
“孺子可教。”江虞聽完江姍的回話微笑道。
“姐姐,你們在打什麽啞謎?”江姍實在不解。
江虞看了一眼房間外頭再道,“孫仲謀不能直接與周瑜正面交鋒,他只能從孫策生前最親近的人迂回下手。周瑜得到了武將的愛戴,但江東不止只有武將,還有不少文臣。”
“姐姐是讓仲謀去找張昭?”
“一個張昭也不夠,仲謀是否能成為江東之主,還取決於兩個女人。”
“那兩個女人是誰,竟能左右江東的局勢?”
江虞蔚然一笑,含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_^
☆、第三十四回
吳郡外,小路邊。
夜空被星光點亮。
一個白衣少女坐在路邊的稻田裡,手裡扯著一杆稻秸,曲著腿望著明淨的夜空。
風吹稻田,劃過一層一層的稻浪。在這片金色的海洋裡,一個鬼魅邪氣的黑影忽而飄到了白衣少女身後,他的身材瘦長,手裡拿著一隻長鐮,鐮刀刀刃在夜空下閃閃發著冷光,但他的眼神比這鐮刀還要冰冷,破碎的黑衣貼在他的身上,他渾身都像被刀割過一般傷痕累累,他的手藏在寬大的袖袍裡,袖袍被風鼓動著。
“你瘋了。”他開口便說,沒有任何征兆。他的語氣僵硬生冷,漆黑的瞳孔裡綻出慍怒,“你將我的話全當成了耳邊風!難道你會不清楚在昨晚會有多少惡魂惡魄、孤魂野鬼在街上隨意亂逛?你不清楚他們隨隨便便一個都可以將你白燁的魂魄生生撕裂?你可知他們有多麽恨我們而你當時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萬俟塵說的不錯,白燁在昨晚時時刻刻都會沒命,任何人都救不了她,可她偏偏還要冒險外出,甚至還去了最為凶險的吳侯府。
萬俟塵不知道,她是為了江虞。
他聽到了消息後瘋了一般從陰司衝破結界回到陽間,遠遠見到白燁平安地坐在這裡欣賞月色,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還憋著一股氣。
而白燁卻扭頭無辜地望他,故作輕松道,“我知道,但我現在安然無恙。”
萬俟塵袖中的骨節捏得咯咯作響。他恨的咬牙切齒,卻不知道該去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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