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站在那白衣女子面前,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是你,若是安分一些或許我可以想辦法解救你出來。”
白衣女子依舊毫無生機。
白燁蹲在她的面前,不顧眾人眼神安然地將她背在了身上。女子身上的血水流了出來,染紅了白燁的衣裳,發出一股惡臭。白燁走到哪裡,江府的人就退到了哪裡,誰也不敢接近她們,但誰也忍不住好奇打量她們。
白燁一路走到了江虞坐的堂屋內,遙遙見江虞端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睨著自己。白燁將人平放在地上早已經準備好的白布之上。江虞屏退屋內所有的人,又讓他們帶上了大門,點上燈盞。
堂屋裡只有昏黃的光。兩個女子,和一具死屍。
“侍衣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她落到如斯田地,你認為內有乾坤?”江虞起身走了下來,負手在後,始終不忍再看侍衣的屍身。
她趕她出江府,想不到她竟會落得如此悲涼下場。瞧屍體的形態,侍衣死之前沒少遭受虐待。是什麽人心腸這樣狠毒,竟對這樣一個弱女子下此狠手?!
“若只是尋常謀財害命、見色起義,屍體就不會被糟蹋成這個樣子。也不會送到你江府大門前。他們將侍衣姑娘送來,是專門給你看的。”白燁道。
江虞仰頭閉目道,“是為了震懾我麽?”
“我認為不是,”白燁的眼睛顏色改變,一紅一藍一對陰陽眼已展現了出來,發著幽幽的光,她盯著躺在地上的屍骸,一字字清晰地道,“侍衣的軀體裡,還困著另外一個魂魄,我想送她來的人的目的不是為了威懾你,而是想討好你。”
“什麽?”江虞睜眼盯著侍衣。
“困在侍衣軀體裡的魂魄就是於吉,無論那人是誰,他將於吉送給了我們,為我們除去了一大威脅,算是幫了一個不小的忙了。”
江虞若有所思道,“你說此人是為了討好我,那他殺侍衣、這樣折磨侍衣也是……”
“不錯,他知道侍衣曾經背叛你,還拿石頭砸你,所以替你除去了她,在死之前還折磨她替你泄憤。”白燁目光微動,轉身問江虞道,“這樣的人,你心中可有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沒有將話說出口,但虞美人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
☆、第四十五回
白燁可以於萬千人中一眼就看見江虞,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舉止。但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她面前的時候,白燁反倒有點不敢直視她了。她問出的話音在這寬闊的堂屋內引起了幾聲回響,直到音尾徹底散去,江虞仍舊緊抿著薄唇,半晌不吭聲。
白燁擰眉半蹲在侍衣的屍身邊上,“你不說話,我直接問於吉。”
江虞臉上有了一絲慌亂,“你——”
“於吉,我問你,是誰將你困在此處?”白燁的話搶在江虞阻止之前說了出來,她也不知道為何要和江虞這樣作對,總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看著江虞遲疑猶豫的模樣,她覺得江虞似乎在保護著誰。她應該是吃那人的醋,生那人的氣。
江虞望向地上的侍衣,深褐色的眼睛不似平常那樣沉寂了。
那蒼老的聲音幽幽地從侍衣的肚子裡傳了出來。
“哈哈哈……是老夫養虎為患,自食惡果!白無常,你快將老夫放出來入輪回吧,老夫再也不願意再這裡呆上一刻了!”
白燁又道,“你說出那人名字,我再放你出來不遲。”
“那個人……那個人,哈哈哈,老夫……”於吉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白燁側首貼近了一點想要聽得清晰一些,卻聽“啪嗒”一聲,侍衣身上有火光一閃。白燁大駭,立即往後退了幾步。江虞正站在她的身後,白燁一手環住她的腰身,一手按壓她的腦袋將她護在自己懷中,兩個人又往後轉了一圈這才靠到了堂屋的邊角上。
但聽“轟”地一聲,一陣熱浪襲來,白燁的衣袂被熱浪掀起燃燒,熱焰在她背脊上灼燒刺痛,她皺起眉頭,隱忍著不吭聲。江虞躲在她的懷中,手揪著她的衣襟,她能夠感覺到外面有火光衝天,溫度熱得可怕,但圈在白燁的懷裡,她覺得很安全。不知不覺中,她將臉牢牢地貼在了白燁的襟前,同樣的柔軟的女子身體,竟讓她心生眷戀。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虞感覺到腰間的手已經松開了。
“侍衣的屍骸上塗了磷粉,我們又點了燈盞,兩者一接觸便燒起來了。你沒事吧?”不知道是否因為房間太熱,白燁的臉有點紅。
江虞與白燁分開,她的心跳也有點加快,別過臉道,“我沒事。”
白燁見她要逃,拉住她的手追去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心中懷疑的人是誰?你一定有了猜測,卻不告訴我這個人的名字,這是為什麽?”
江虞看著她拉住自己的手臂,看見她手背上露出來的一小截猙獰醜陋的燒傷疤痕低呼道,“你被燒傷了?”她略略一頓,反手抓住白燁的手臂,轉到她身後去一瞧,頓時驚地捂住嘴半晌不語。
堂屋內的磷火早已熄滅,但方才那一陣赤焰在白燁背上留下了一道道猙獰的燒痕。若不是白燁用身體護住了自己,這些醜陋的燒痕恐怕就要永久地留在自己的身上。
但白燁卻絕口不提背後傷勢,反過來問她是否安好。
江虞的眼眶泛上一陣酸澀,漸漸地,這種酸澀潤紅了她的眼睛。有液體在眼眶裡不住轉著,但江虞微仰起了頭,強忍住淚水道,“並非我不告訴你那個人有可能是誰,只是我知道他決不可能再會出現,一個沒有可能的懷疑,我說出來也是沒有用處的,因此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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