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轎子驟停。
轎內人睜開眼睛,目光淡然寂靜如千年古井。
外面,自己的轎夫在和人交涉。
“大膽,汝是何人,竟然衝撞我家大小姐的轎子!”
“我要見她。”一個聲音淡淡說。
“我家小姐不見客。”
“可我有話要問。”那人言語中透著執著。
轎夫不耐煩地推開那人,“都說了我家小姐不見客……”話音未落,便驚覺寒風驟起,一串串火光從四面八方圍困而來,堵截在小巷前頭後頭,而那個前來求見的白衣女子在此刻也顯得有些呆滯,望著四周火光皺眉。
那些火光是舉著火把的士兵,從士兵後走出一個人來,此人丹鳳眼睛,儀表堂堂,一襲藍色布衣,腰間掛著羊脂白玉,負手在後,銳利的視線掃過被圍困在中心的幾人,然後衝著轎門冷冷道,“請江大小姐過府一敘。”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回
江虞和一個不明來歷的白衣女子一同被“請”到孫策府中。
周瑜將她們困在一間廂房,外面派駐重兵。
星夜,持戟士兵的影子在窗紗上晃動,屋內,豆大的燈芯搖搖擺擺,忽明忽暗。
江虞站在窗前,抬手推開一道縫隙,孤寒的眼一眯。
果然,這裡也有守衛的士兵,周公瑾是將這裡團團圍住了。
余光漸漸往後,屋內還有一個白衣女子,此女來歷不明,竟敢孤身攔下自己的轎攆,如今被周公瑾誤認為是貼身侍女一同帶來此處,一路上一言不發,安靜的很。
“汝是何人,”江虞忽而轉身拂袖,耳鬢處的發絲輕輕飄揚,身上的衣裳同樣潔白光亮,輕紗籠在外側,不足一握的盈腰,纖細的遠黛眉下是一雙莫名的給人壓迫之感的深棕色雙眸,眸光清亮,卻銳利如利刃一般。“為何攔我轎攆,又為何隨我來到此處?”
白衣女子看著她的臉,驚歎的神色一閃而過,幾步往前踏去,站在江虞面前,忽而伸手去捏她細白嫩滑的臉,卻“啪”地一聲被江虞毫不留情地打開。江虞又怒又惱,白皙到透明的臉頰上飛上一抹嫣紅,嘴上冷冷道,“別碰我。”
白衣女子卻皺眉道,“你沒有易容,你也不是我要尋之人,可你坐著她的轎子,你一定與她相識。”
江虞稍一鎮定,難道她要找的人其實是饒音絕?抬眸,薄唇輕啟道,“你要找的可是一以輕紗蒙面背負長琴的女子?”
白衣女子眸色一亮,“正是她,她在何處,叫什麽名字?”
江虞淡淡道,“姑娘叫什麽名字,來自於何處,為何要找她?”
白衣女子望著江虞,沉吟良久道,“我叫白燁,來自於——”她頓了頓,對上江虞那道銳利的視線,略定心神才緩緩續道,“來自於無量陰司,實為鬼差無常,原本應穿梭於陽間陰司不被人察覺,但卻在上一次任務中因故失手,從那以後,似乎就有不妥之處,但我不以為意,直到這一回我被那轎中女子一眼看見,”白燁緩緩抬起手,看著手心道,“被她看見真身之後,我便失去了法力,隻余下一雙陰陽眼,也不能穿梭回到陰司……解鈴還須系鈴人,或許找到那女子我才可重獲法力。”
江虞的眼睛一片寂然,側身冷淡地望著白燁,“看見你的人,就是坐轎子的人?”
白燁點頭。
江虞卻無聲地笑了。
白燁困惑,問,“你笑什麽?”她感覺到江虞笑意中的不善。
江虞道,“有很多人都想見饒音絕,很多人都找借口,但沒有一個像你這般一個字都不可信的。”
白燁認真地解釋,“可我說的都是真的。”
江虞卻避開她的視線,負手轉身仰頭望月,月的清輝灑在了她白皙的臉上,為她籠上一層薄薄的清輝。
周瑜不顧一切的將自己“請”到了這處,為的就是說服自己背上尋華佗來救治孫策,但北上何其危險,她若是倒了,江姍怎麽辦,江家怎麽辦,如此,必定不能親自北上。
江虞眼睫垂下。
窗外,濕漉漉的地面上,滿滿的青草香。
若是派人北上,未必請得動華佗,再者,一不小心引起曹賊的注意,讓他知道了孫策的傷勢,就會讓整個江東都陷入危險之中。
抬手按在窗框上,江虞的眉頭緊鎖。
身後,白燁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
這個女子,眉宇間似乎有解不開的愁結,她在煩擾什麽,她需要什麽?
“呼啦”一聲,門被人從外側推開,破壞了這安靜的氛圍,一藍布衣男子立在外頭,丹鳳眼裡閃著銳光,威風凌然,正是周瑜。
“隨我來,主公要見你。”周瑜開門見山道。
江虞看了他一眼,隨後便踏出門外,白燁亦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如今只有此人才知道那日自己見到的是誰,不跟著她就找不到那人。
周瑜一路無言,帶著江虞來到了一處居所,外面列了兩隊身穿鎧甲的士兵,還有端著托盤垂頭侍立的婢女。
周瑜推開門,引著江虞入到裡面,卻將白燁阻隔到了外處,白燁只能與門口的士兵站在一起,吹著夜風。余光瞥向門縫,隱約望見裡面有一張方形雕花大床,床榻之上汙穢之氣橫生肆虐,尤其在榻上之人的面門處,正散發一股濃烈的死亡腐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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