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姍道,“我和你不同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她說完便果然抬腳離開了。江姍一邊走,一邊注意身後有沒有人跟來,身後的走廊靜悄悄地,深夜的江府,仿佛連做了柱子的木頭都在睡覺。除了當事者以外,沒有人知道今夜在江府院中發生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
江姍一邊走,一邊覺得鼻子酸澀,眼睛也漸漸地紅了。她抬袖蹭掉眼角的水漬,吸了吸鼻子,往那群道士和尚原先呆著的地方走去。
闖入江虞房間帶走孫策的人她認識,就是之前在樹下喝酒的術士。江姍一直覺得那個人不簡單,但沒想到他出手竟然這樣又快又準又狠。
他是誰?他帶走孫策做什麽?
這一切都是謎。
江姍蹲在樹下查看,這裡除了一股酒味之外沒有留下其他痕跡。江姍皺了皺眉,忽而靈光一閃,將浸了酒的泥土挖了出來捧在手心,轉回她自己的屋內,然後倒空了茶壺將泥土放在其中。又倒入了一點水,她揭開茶壺蓋子嗅了嗅,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來。
能找到何處賣這種酒,或許就能夠找到那個術士。
白燁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個分岔的路口,一邊是剛剛走遠了的江姍,白燁覺得她懷著心事;另外一邊是莫名其妙生了氣的江大小姐,江姍想讓自己去瞧瞧她。
白燁摸了摸鼻子,鼻子還隱隱地疼,但更疼的是她的耳朵。江姍下手的時候絲毫不留情,她似乎是在懲罰自己。
怪什麽呢?應該是怪她屢次不告而別吧。
但其實是江虞過河拆橋趕走了她的。白燁原先還在氣惱,但經過江姍方才的點撥她才有些領悟。那時候江虞毫不留情地趕走自己,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一個已經失去了法力卻還在逞強的無常。
白燁最終選擇了通往書房處的路。
一路上黑燈瞎火,但好在她的眼神兒好,能夠透過黑暗見遠處依稀的燈光。
白燁遠遠地便看見江虞坐在書房之內,書房開著窗,她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養神。白燁躡手躡腳地從門口入內,等她關好了門的時候,卻看見江虞已經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睨著她。
“你還記得我最後對你說過什麽?”
“你讓我走。”
“那你為何還要回來?”
白燁看著她的眼睛,直覺她明白自己為何會回來。
江虞深褐色的瞳孔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是漆黑的,她悠然地坐在紅木椅子上,優雅、端莊。屋子裡安靜、舒適,燃著專門為她調配的香料,地上鋪著極北之地運送來的白狐狸毛毯子。江虞那雙精致的、漂亮的腳踝就露在外面,她沒有穿繡鞋。
白燁的心裡在呐喊著,你知道我為什麽回來,你知道的!
“我回來是為了抓孫策。”白燁微笑。她幾乎就要說出“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但若是那樣說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和江虞是否還能好好地呆在這間屋子裡。
江虞推了推桌上的糕點碟子,“吃一點。”
白燁笑著走了過去,撿起一塊含在嘴裡。她不餓,但江虞給的不得不吃。
“萬俟塵……”江虞遲疑著說,“萬俟塵和你是什麽關系?”
“嗯?”白燁嘴巴一邊被糕點塞著,支吾不清道,“他是黑無常,是我的搭檔。我負責辨識人鬼,他負責追魂奪魄。”白燁奇怪地睨著江虞,難道她都不記得了?
江虞道,“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你們的前生。”
白燁嘴裡的半截糕點掉落,“你為何突然要問我們的前世?”
江虞眼神閃過一絲異樣,扭頭隨意翻著帳本道,“你被孫策打傷來我這裡的時候,在夢裡揚言要殺了他。”
白燁怔住,尷尬笑道,“那都是夢話。”
“嗯。”江虞真的再也不問。
白燁站在她的身邊,不知不覺地竟吃光了她的糕點。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凡是屬於江虞的,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桌上有茶。”江虞頭也不抬地說。她料定白燁渴了。
白燁自己去端茶喝。
“黑無常怎麽樣了?”
“我為他縫了傷口,很快就會好。”
“嗯。”江虞面前的帳本一頁也沒有翻過。
屋內很安靜。
白燁的視線凝注在江虞身上,而江虞的視線落在面前的帳本上。兩個人很久都默契地不開口,仿佛在比誰更加耐心。
白燁來此自然不是為了這種沉默的,她想與江虞敞明心意。她將江姍的話與先前的那個吻聯系在一起,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江虞很可能也是喜歡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某木很脆弱地生病了,腦袋有點不好用....就先這些吧~~PS.左右君昨天生日快樂!萬受無疆
睡覺去了,頭好疼啊....嗚嗚...~~~~(>_
☆、第四十三回
白燁在書房中停留了很久,江虞既不開口,也不趕人。
白燁一邊極力說服自己對江虞表白,一邊狀似隨意地漫步到她的書架之前,指端劃過一冊冊書脊,每本書都很乾淨,不染灰塵,可見書的主人是極為愛惜它們的。白燁伸手拿出排在最前的一本,上面用端正的隸書寫了《孫武兵法》四個字。書原來的扉頁已經被翻破,新加了一層牛皮。
“你看兵書?”白燁問。
“經商之道與用兵之道相似,讀兵書能夠理清楚一些思緒。”江虞睨了一眼那書的扉頁,複又埋首於她的帳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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