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蓋大驚道,“那是何人,竟然徒手接住了我的箭?”
身邊的將士道,“不知道,將軍,我們追還是不追?”
眼見著曹操就要逃遠,而那擋箭的男子卻留了下來,兩眼發直地瞪著黃蓋,那雙眼睛裡充斥著怒火,一張俊臉此時煞氣甚濃。黃蓋原以為他會找自己報仇,但他卻腦袋一歪,踉蹌起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奔走。
黃蓋覺得有些奇怪,但暫時沒有空閑去理會這奇怪男子。望著曹操逃走的方向中氣十足命令道,“追!”
當外面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時候,江虞卻安然地坐在船艙內。她望著碗中的水來來回回地晃動,艙內的燈火也在不停搖擺,身子在輕輕晃著,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還在搖籃裡,聽著喂奶的奶娘在耳邊輕聲講著故事。
由於喝了一點酒,胃裡的酒精泛濫上來,讓江虞那蒼白的面容上多了一層粉色春意。她的眼神迷醉而迷人,仿佛攏上了一層輕霧,飄飄渺渺,好似飄逸神仙。她忍不住擊箸吟唱,清逸婉轉的歌聲從略帶嗚咽的喉嚨間發出。
“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泝流光。渺渺兮予懷,望斯人兮天一方......”
“既然這樣想她,為何不與她見上一面,而在這裡自暴自棄?”門口有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傳來。江虞一轉頭,看見饒音絕抱著手愜意地依靠在門邊,一雙秀目正盯著自己,眼裡的深邃目光讓人不由覺得背脊發涼。
饒音絕輕輕一笑,徐徐走了進來,居高臨下道,“你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麽,外面可是戰火綿延,再不走可是要被燒死在這裡啦。你好歹曾經也算是個美人,就這樣籍籍無名地死在這裡,死狀淒慘,豈不可惜?”
江虞勾了勾嘴角道,“不可惜。”
饒音絕一愣,撫掌大笑道,“你可知道白燁現在何處?”
江虞淡淡道,“不知道。”
饒音絕眼珠子一轉,沉吟道,“江虞,我好像也看錯了你。”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額頭,走動的時候腳踝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發出悅耳的聲響,在此刻是那麽諷刺。饒音絕指尖點著自己的額頭,默然片刻後道,“不過這樣也好,我就拭目以待她接下來會如何做。”
江虞抬頭看著她,“她?”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你方才提起白燁,難道她就在......”江虞猛然望向了南面,雖然那兒也是船山船海,殺聲震天,但她還是不依不撓望著,仿佛這樣盯著就能夠得到答案。
饒音絕道,“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呀。”她頓了一頓,又悠然笑道,“有人來找你了。”
江虞眉心一皺,果然這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的靴尖,然後跌跌撞撞闖入一個人來。江虞下意識往身邊一瞄,但饒音絕早已經離開了。江虞暗自松口氣,見到門口那人胸前插著一隻箭頭,臉色一變起身扶住他問,“倉舒,你受傷了?”
曹衝按住她的手臂道,“形式危殆,你怎麽還不走?”
江虞看著他胸前的箭道,“我幫你j□j。”
“不成,”曹衝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這一箭甚為霸道,直衝心脈,若是強行拔出我就會立斃當場。”
江虞一抿唇角鎮定道,“你快上岸,尋找軍醫就可以挽回性命。”
曹衝眉頭一舒道,“虞兒,你還是關心我的。”
江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曹衝拉住她的手道,“你隨我一起去,父親已經往北逃離,我們也是時候該走了。”他剛要拉著江虞往外跑,但身後的人卻像是扎在了地上一般沒有動彈。曹衝詫異地回過頭,但那詫異只是瞬間閃過,對上江虞的眼睛的時候,他的眼裡掠過一絲痛楚,悶聲道,“你根本沒有打算離開,你打算葬身於此?”
江虞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抽回手。
“為什麽?”曹衝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背靠在了牆上喘氣,胸口一起一伏,受傷的地方慢慢地滲透出一些血跡。他連聲為了好幾個為什麽,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似笑非笑地看著那瓷瓶道,“我知道你偷偷見過孫策。”
江虞瞳孔驀然放大,“你知道我見過他,為何還......”為何還要繼續維護我,甚至聽從了我的建議,間接造成了曹軍的大敗?
“人就是這麽奇怪,就算是親眼見到了事實,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的一廂情願。”曹衝苦笑道,“即使那日我發現了你的所作所為,即使有很多蛛絲馬跡,但我還是很奇怪地選擇區相信你的虛情假意,也替你向父親提出建議,希望你是真的歸順我們......”曹衝說道這裡,略微哽塞,眼眶也有些紅了,他忽然將那瓶子用力一擲在地,但聽哢嚓清脆一響,瓶內一股青煙冒出,一個人形的魂魄就像是煙霧一般借著東風飄到了外邊。
“這下你滿意了?”曹衝的眼裡淚水泛濫成災,江虞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這樣傷心難過,心中也隱隱地被觸動了,“倉舒,現在還來得及你快走吧。”
曹衝卻笑著道,“逃,我可以往哪裡逃?父親那邊我已經無臉見人了,天下之大,我再也沒有了安身之處。”
“倉舒!”另外一個女生突兀地闖入,一道紅影閃了進來,先看見了正對面的江虞,後來才看見了曹衝。甄兒一身的血紅,手裡拿著血刃瞪著江虞就要砍殺,剛舉起劍的時候,手腕一緊卻被身後之人拉住,“你怎麽還在維護她,是她,都是她!”甄兒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我才從江東逃回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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