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忽然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萬俟塵,清澈的眼裡沒有絲毫雜質,仿佛一湖平靜的池水。萬俟塵被她這樣一瞧,黑色的瞳孔裡閃過一點閃避的念頭,但很快止住了。白燁就是要讓他退縮,如果他真的退縮了,那麽他說的很可能就是假的。無論如何,他都要幫助白燁登上閻君寶座,即使前提是欺騙白燁。
白燁定定望了他許久,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既然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我就會去爭取做十殿閻君,萬俟,你說過你會幫我,現在這個許諾還有效嗎?”
萬俟塵斷想不到她會如此輕易松口,遲疑之下還是毅然點頭道,“有效。”
“那麽就先解開我的束縛。”
萬俟塵一愣。
白燁無奈笑道,“你若不解開我的束縛,我還如何去爭奪閻君之位?”
“你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
“嗯,我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白燁頷首篤定道,“不瞞你說,縱然江虞對我無情無義,但你現在若讓我去傷害江虞我卻是萬萬辦不到的。若只是讓我和她搶奪閻君之位而不會傷害到她,我自然樂意。”
萬俟塵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會全力以赴。”
“萬俟,你說讓我去搶奪閻君之位,但是具體要如何做你可有頭緒?”
萬俟塵道,“陰司的鬼魂來自於陽間,若陽間之人死的多陰司的任務也就越重。如今又有一場大戰將要爆發,你若能減少這場大戰的人員傷亡,便是替陰司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如此閻君也會看到你的功勞對你多加考慮。”
白燁思索道,“你說的大戰莫非就是北方曹操與江東孫權這一戰?”
“嗯,”萬俟塵點頭道,“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勸說孫權歸降曹操,這樣大戰就可避免。另外一個就是幫助其中一方以絕對的優勢戰勝對方,這樣就可以速速結束戰爭,避免過多的士兵陣亡。”
白燁聽罷搖頭道,“我和孫權見過幾面,他不像是會輕易向曹操臣服之人。”
萬俟塵道,“這倒未必,雖然孫權心高氣傲接連打了幾場勝仗,但畢竟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且兵力強盛,他心中應該知道如果貿然出擊也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不如投降曹操,繼續做他的江東吳侯。”
“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不如先入吳郡打探?”
萬俟塵睨著白燁,白燁苦笑道,“我是去見孫權,不是去見她。”
萬俟塵心道即使你想要見她也見不到她,於是道,“好,那就先去吳郡查探情況。”
江府。
江家的帳房外圍了不少人,帳房門半開著,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人敢進去。阿棄來到這裡的時候奇怪地望了一圈,拉過一個面善的婢女小聲地問道,“裡面怎麽了?”
那婢女也小聲地嘀咕,“二小姐在裡面發脾氣呢,好像是帳本有誤,卻查不出來哪裡出了錯。自從大小姐走了之後,二小姐的脾氣越來越差......”
阿棄連忙捂住她的嘴好心提醒道,“噓,在江姍面前不要提起江玉......”她雖然談吐已經自然了很多,但還是將江虞叫成了江玉。阿棄又朝門裡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她已經在裡面關了很久了,滴水不進,我要去看看她餓不餓。”
婢女連忙拉住她,著急道,“你別去,很可能......”
阿棄卻回頭笑了笑道,“沒有事的。”她輕輕推開婢女,斂裾往帳房裡面走,卻沒想到剛踏上第二級石階,從屋內嗖地一聲飛出來一個不明物體,砰地一下砸在了阿棄的眼角。在屋外看著的人紛紛吃驚不已,暗道這下阿棄可真要疼死了,不知道傷到眼睛沒有,若是傷到了該及早包扎才是,免得毀了這一張漂亮的臉。
但阿棄只是在石階上停頓了一刻,沒有回頭讓大家看到她的臉,然後又抬步默默地往屋內走去。眾人心內一松,心想阿棄這樣若無其事地進去,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阿棄走到屋內,發現門窗都緊閉著,屋內大部分是黑漆漆的,只有門外透過來一道光。阿棄揉了揉眼睛才看見牆角有一團影子。她輕聲歎息慢慢地靠了過去,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江姍知道是阿棄,等待了許久也不聽她開口,於是便略帶奇怪地問,“阿棄,你不是來勸解我的麽,怎麽還不開口?”
阿棄搖搖頭道,“我嘴很笨,不知道怎麽去勸你。”
江姍這才抬起頭去看她,在看到阿棄的臉的時候驀然一驚,訝異道,“阿棄,你臉上都是血!”
阿棄摸了摸眼角,看著手上的血漬有些無奈地笑道,“沒有事的,以前被人打得渾身都是傷,但只要睡一覺就都好了。”
江姍鼻子一酸,拉起阿棄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些東西,開始替阿棄擦拭血漬。阿棄在她仔細照拂自己的時候什麽也不說,只是抿著嘴微微笑著,似乎很滿足很享受。
江姍原本未察覺到什麽不妥,可越到後來越覺得不對勁,她定了定神,才發覺阿棄原來一直在看著自己,手上停頓了一下,江姍下意識問道,“阿棄,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啊?”
阿棄道,“江玉說我的眼睛和你的眼睛很像,我看一看好像真的很像。”
江姍點頭道,“是很像。”她輕輕地擦拭,不敢多用力,深怕又害的阿棄疼了。
阿棄這時候問,“江姍,你為什麽發脾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