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沒有那心思，就不要給他任何念想！易元陣你開口我們就會幫你，根本不需要搞這些伎倆！”

　　祖貞看著傅清鴻，等著她把怒火發完，才解釋道：“我並沒有利用他，相反的，我是在幫他。”

　　傅清鴻沒想到祖貞竟然會這麽說，蹙眉問：“你幫他什麽？”

　　祖貞微笑道：“我聽說花景明自幼無父無母，都是你一直作為師姐在照顧他，可沒想到他天生沒有修術的天賦，作為符修也總是扯你後腿，也許你不介意，但我肯定花景明心裡一定覺得十分虧欠你，可以你的能力他又實在難幫到你什麽，我這才給了他一個機會。我是在幫他無愧於你，而且這個忙只有我能幫。”

　　傅清鴻握著座椅扶手的指節漸漸泛了白，憋了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道：“我真為祖貞姑娘的厚顏無恥感到驚歎。”

　　祖貞不回應這點，噙著笑問：“你不想知道這易元陣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

　　傅清鴻想到花景明在易元陣中窺見了一道分享壽命的符紋，確實能幫到她，但祖貞的目的應該不是這個，邪陣獻祭導致壽命的虧損不可能在她意料之中，連宋瀲灩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多出了壽命，祖貞又從何得知。

　　傅清鴻半藏半掖地應付道：“我這點殘命沒有延續的必要，過幾天平靜自由的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祖貞有些無奈，十分真誠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是真心想幫助你。”

　　傅清鴻諷刺地扯了扯嘴角道：“如果隱瞞至今只是為了幫助我，那我可真得感謝你這份無私的幫助，但很可惜，沒人能幫我，我一直都是自救。”

　　祖貞欣然讚同：“我十分理解，我也是在自救。實不相瞞，龍淵劍已經把我的性命透支到底了，原本我手持龍源，是唯一可以斬殺屋氏遺脈的人，但如今……我連赴約，都是靠這個吊著命。”

　　她說著毫不羞澀地揭開了衣襟，雪白的胸口皮膚上赫然落著五隻血洞。

　　每個血洞有手指粗細，其中四個是空的，周邊的血肉已經枯老萎縮了，甚至起了屍斑一樣的詭異斑紋，有一個洞上釘著赤紋黃銅釘，昭告著這些血洞的來歷。

　　靠著之前有花景明在禁書室的翻閱經歷，傅清鴻幾乎是立即就想到了祖萬殺各種禁術中一種叫鎖魂釘的酷刑之術。

　　鎖魂釘為五支，打入活人胸口後，會將此人的靈魂徹底從冥界撤回到自己身上，失去轉生的資格，忍受著痛苦日夜折磨的同時淪為活死人。

　　原本這是祖萬殺研究出來專門懲治邪巫的招數，後來被發現也可以作為一種長生長憶的辦法，反而大肆傳開了，祖萬殺沒想到一種酷刑還可以有如此重口味的發展，立即將實行此術的人抓捕，鎖魂釘的方法也被列入了禁書中封藏。

　　沒想到她的後人竟然會用在自己身上，她要是知道了，估計能氣活過來吧。

　　祖貞收攏衣服，坦然平靜地道：“看你的眼神是知道我這窟窿的來歷了。我給你看這個只是為了讓你理解一些我的處境，我已經是將死之人，斷然不會對你使什麽手段，也更不會利用花景明，易元陣即是為了幫你，也是為了幫祖極，幫所有祖家的子女……算我求你，讓龍淵劍與屋氏遺脈的詛咒都在這裡結束吧。”

　　饒是再多的懷疑與被隱瞞的惱怒，此刻都被這句話動容了。

　　傅清鴻不了解龍淵劍對祖家對祖貞的詛咒，但她的目光一直在宋瀲灩身上，她十分了解屋氏遺脈是怎麽一回事，她曾聽宋瀲灩親口說過，做鬼王不是她的選擇，她不想在那個萬鬼遊離的地方受凍。

　　總歸也不過一個月的活頭了，如果真能憑著自己的想法做點什麽，哪怕一天，也是有意義的。

　　……

　　酒樓生意太好也是件麻煩事，花景明從裡三層外三層的客人堆兒裡算完帳上樓，竟然不知不覺過了半炷香的功夫，他一進門，見到傅清鴻對面擺著一隻空盞，客人早已走了。

　　花景明愣愣地瞧著那空座，對傅清鴻道：“她大概不想見我。”

　　傅清鴻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本想勸慰兩句，但一想到祖貞那副不久於人世的鬼樣子，說了也是徒增傷感，隻好冷硬下心道：“她讓你把易元陣交給我，以後不必再聯系她了。”

　　花景明僵硬地點了下頭：“……好。”

　　*

　　鬼王出世後，泥犁山地界裡惡鬼們都被那日新鬼王與厲鬼夫人的打鬥場面嚇破了膽，加之鬼王發了話，不想聽到一聲哭嚎，於是惡鬼遊魂們都老老實實地窩在山間棲息，耐心等待著鬼王與判官將它們發落往生。

　　茶川這一路跟著宋瀲灩，功勞苦勞都佔盡了，總算做上了本職工作，整個鬼撲在往生名冊裡夜以繼日地判定發落著靈魂，哪怕這段日子裡宋瀲灩先後和厲鬼夫人一爭高下，又與仙盟會唱起了正邪大戲，他都兩耳不聞窗外事。

　　直到宋瀲灩這天溜溜達達地闖進了判官殿，奪走了他手裡的往生冊子，不無嘲諷道：“哈，哪個蠢貨還真的相信獻祭邪神會有用？給我查查。”

　　茶川心想：還是有點作用的，起碼真的聯系上邪神了。

　　他解釋道：“當今世上所有的獻祭邪陣無一例外都是騙局，雖然能將各種事物獻祭出去，卻絕不會收到回應，所謂契約都是創陣者的欺騙罷了，我無法通過這種單向聯系幫您尋找獻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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