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肆腳一側,在沙地滑行了數米隨後用力停下,他手心裡滿是粗糙的沙子,擦破的掌心醃浸導致火辣辣的疼,他看著陸陸續續跟上來的人,重重的呼出口氣,神情卻仍是緊繃著。
沙渦找不到任何規律,他們一路上來無數次險些踩了進去,加上慌亂和體力不支,一通下來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方躺下休息。足足一個時辰,才漸漸有消失的跡象。
“好像停止了。”沈多意也喘息著氣,他盡力的調整呼吸,身側是一群腿軟腦昏的人,要不是互相攙扶著就可能直接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所有人面色緋紅,眼睛都睜不開了,喉嚨裡乾到發澀,鐵鏽味直直蔓延在口腔裡,石白生相對來說狀態要好不少,他不冷不淡的和自己師兄弟掃了眼,走到溫肆面前。
“溫師弟,你還好嗎?”石白生伸出手,他眸色深沉。
溫肆深深抬頭看著他,用力的把手搭了上去,雙手交握發出啪的一聲,他昂聲道:“人到齊了嗎?”
他們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人說,柳瑛身側的女修默默的舉起手,她聲音很小:“死了一個……”
溫肆皺起眉:“怎麽回事?”
“沐綿綿,你說。”
他語氣不自覺的加重,沐綿綿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埋著頭,傳出來的聲音悶重:“有個人歪了腳,還不等攙扶起她,就被沙渦吸了進去,我和柳瑛沒能救上來,死了。”
溫肆手落在兩側握緊,他虛點了點柳瑛:“這次是你的責任。”
柳瑛沒否認,她閉了閉眼:“我知道。”
溫肆高聲喊:“其他人呢,都到齊了嗎?別磨磨蹭蹭的。”
再一次安靜下來,溫肆手指敲打著大腿,剛要再問,就聽見含著嫌棄的一聲:“這呢。”
溫肆猛的轉頭去看,凌信和契叁兩個人一手提著一個,鳳欒和無稚則架著個臉部血肉模糊的人,還在苟延殘喘著。
不少人看見這一幕,紛紛捂住嘴驚呼起來,溫肆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這……”
無稚松開手,把人往溫肆懷裡推,他手肘撐著鳳欒的肩膀上,揚著尾音:“這五個人可是你一路上掉下來的,喏,這個。”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溫肆看懷裡人,他眼神漠然:“就不知道是你們誰那麽狠心,把他扔下來嘍,還留著氣呢,就吊在那漩渦之中一點點往上掙扎,我瞧著心軟啊,就把他帶過來了。”
溫肆頸窩都沾染了滾燙的血,他臉色唰一下就白了,目光含著狠意看著無稚:“道友還真是好心。”
無稚攤開手,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話中意思:“不用客氣,至於你們怎麽辦我們可就不管了。”
這無疑是個爛攤子,照眼下這個情況他們根本不可能帶著一個傷患,還是一個沒有行走能力的廢人,凌信半眯著眼,摩挲著手腕,若是選擇留下,他們倒是不介意幫一把,要是不然,也是命數。
溫肆抱著燙手山芋,扭著視線看向其余人,他們都心領神會的側開了目光,只有沈多意動了動嘴唇,被眼疾手快的石白生直接捂住了嘴,拖到人群後面站定。
“不要怪我,我們藥物儲備不多,這個情況你也知道,與其痛苦的活著,不如直接了結了。”
他閉上眼睛,拿出短刀,絲毫不猶豫的插入了對方的脖頸,鮮血一下子就四濺出來,灑落在地上暈出了深色,竟是一時間不能乾涸。
溫肆乾脆做到底,他抱住屍體還算輕緩的放在地上,隨即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到凌信身前站定,扯出抹笑:“不是還有兩位嗎?”
凌信“嗯——”了聲,他活動著手,不甚在意:“著什麽急,反正你們現在不也在休息,等一等吧。”
溫肆一哽,他回頭看著幾乎要軟成一灘泥的一群人,也再無話可說:“原地休息吧,有不舒服或者不對勁立刻說。”
“終於……可以停下來了,我差點以為要我跑死了。”
“我這輩子都沒有趕過這樣的路,小腹疼死了,還渴。”
“我中途都在想要不然就這樣死了算了,太煎熬了。操,我臉好痛。”
“我也是,被曬傷了,這破地方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
他們不敢坐著,隻敢蹲下身,哪怕是這樣都能感受到滾滾而來的熱氣從地面傳上來。
無稚湊到凌信身邊低聲問:“尊主呢?”
凌信眼觀心:“馬上就來,再等幾秒。”
坐著龍過來的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往外說了,怕遭人恨。
無稚覺得生疑,他剛要再細問,就聽見殷梧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還刻意的營造出一種很累的假象。
“你們跑的好快,我和師姐差一點就掉入陷阱了。”
凌信眼皮一跳,默默轉過身。
黎聆江也不曾想殷梧會這麽喊,她自己也是呆愣了幾秒,妥協的配合著殷梧,龍還是受了限制,她們也怕會驚擾了某些東西,黑白兩龍幾乎是貼合地面而行的,身形變幻也並不大。
“沒有受傷吧二位。”溫肆湊上來關心了句。
殷梧一把拉過黎聆江,她勾著對方的手臂,掃過一旁的屍體後佯裝無視:“自然是沒有,倒是你們,看起來勞累過度了呢。”
黎聆江暗中拍了拍殷梧的手,她其實眼型很漂亮,本身就帶著釣著人的優勢,眉目不含情,卻更讓人心為之一動,軟綿的掀起眼皮看了過去,她還是有些咳嗽,抵唇捱了好幾聲,側臉的碎發恰到好處添了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