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蘇決定還是先老實種田,沒有糧食填飽肚子,一切皆是虛妄。
被不能賣東西換錢買糧打擊到了的她,看眼身邊站著的沈輕衣,重新振作起來。
養家糊口的重擔,可不能落在那病弱的人身上!
明蘇這麽想,便也這麽做。
新房間被沈輕衣布置得很好,起碼明蘇是挑不出毛病來的,就算有什麽毛病,以她的見識,也挑不出來。
當然,就算能挑出來,她也不舍得去挑。
這可是沈輕衣親自布置的房間,哪怕布置得像間茅草屋,她也能笑呵呵的住進去。
僅有的幾件衣服收進箱籠裡,臨鎖箱子時,她意識到之前隱約想起,再要仔細回憶時卻又消失無蹤的念頭,是什麽了。
她們的衣服,還晾曬在水井那邊!也不知道沙塵天氣過後,能不能找回來。
想到午飯時的飛沙走石,連門都得拴上才能避免沙塵吹進屋裡,那晾曬在外邊的衣服,大概率是飛走了。
明蘇瞪著一雙明眸看向沈輕衣,又有些自責了,癟著嘴很委屈的樣子。
她那套衣服,還有沈輕衣的衣服,料子都不錯,值不少錢呢!
之前過去水井那邊打水清洗屋子時,就該想起來的,那時候去收晾曬的衣服,說不定一件都不會丟。
還是太粗心大意了。
皇莊裡的苦難生活,使得明蘇早早便磨練出了精打細算的本領,任何一點浪費,都不能輕易原諒。
越想越自責,越自責就越心疼。
明蘇委屈的小模樣有些嚇到沈輕衣了。
沒搞明白前一秒還嘮叨著下午乾活不要太累的明蘇,怎麽一轉眼就快哭出來的樣子。
她將記憶努力回溯,想找出讓明蘇委屈的根源。
除了不久前對方因為沒法賣東西換錢,而稍稍表現出來一點點遺憾之外,就沒別的事情了。
甚至在後面,不用出言寬慰,就又變回那個熟悉的閑不下來的小傻子,樂呵呵的整理房間。
這會對方突然委屈起來,打了沈輕衣一個措手不及。
她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什麽事能讓明蘇心情再次低落下來,索性走到明蘇身後,微微傾身看過去。
明蘇會因為那個裝衣服的箱籠而委屈嗎?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還沒上鎖的箱籠,紅木貼面,繪了精美的牡丹花,徐徐展開,很正常的畫面。
難道對方是不滿意這樣布置麽?
沈輕衣面上不顯,放柔聲音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好?”
她有點擔心自己的布置,有些地方不合明蘇心意,但對方礙於情面,沒有提出來。
畢竟人和人的審美,到底不同,她喜歡的,明蘇未必喜歡。
不過,沈輕衣想多了。
委屈巴巴的明蘇打開剛合上的箱籠,指著裡邊疊好的衣服,心疼道:“我們曬在外邊的衣服,被吹走啦!”
明蘇身後,是傾身站著的沈輕衣,因為要走近去看惹得明蘇不愉快的箱籠,距離上靠得有些近。
而沈輕衣個頭沒明蘇高,探身去看時,下意識踮起腳尖,腦袋只需輕輕一擱,便能落在明蘇肩頭。
回頭說話的明蘇,沒料到沈輕衣離得這麽近,像是彼此的呼吸都似纏在了一起。
她愣愣看著眼前沈輕衣顫動的羽睫,和微微勾起的唇角,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嗓子眼,和著莫名湧出的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流連在對方唇上的視線,卻是沒法收回。
沈輕衣輕笑,仿佛沒察覺出兩人間的曖昧氣氛,站直身體放松下來,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哦,原來是這種事。
作為年輕的女帝,沈輕衣有許多套與各種場合配套的朝服、禮服或者常服,分門別類的擱置在另一處宮殿裡。
那裡本應有專門的人看管,不過整個宮城隻余她一人後,那些繁瑣豔麗的衣服,就此埋在箱籠裡,再也沒機會重見天日。
她喜歡穿的,還是帶過來的這幾身,素淨,淡雅,像她之前的生活,寡淡得很。
現在看明蘇因為丟失了兩套衣服而急得眸光都漫上水色,心就軟了一下。
什麽樣的環境,會造就這樣的人呢?
勤儉得有些可愛。
和傳聞中的那個明家天才,一點都不一樣呢。
面前這人表現出來的勤儉,只是真實性格裡的某一面吧,真想看看,原汁原味的明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是怎麽悄無聲息取代明家那個天才的呢?
先前跳得有些過分劇烈的心臟,慢慢和緩下來,沈輕衣垂眸,這麽神秘的人,出現在沈輕衣枯燥乏味的生命裡,讓她生出了獨佔的心思。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摸明蘇的頭。
想告訴她,不必心疼,只要她想,就會有很多很多衣服的。
嗯……個頭沒對方高,一不小心摸到明蘇光潔的額頭。
沁涼的指尖接觸肌膚,涼意過後,其他地方開始熱起來。
明蘇愣愣看著沈輕衣,轉過身後膝蓋下意識微微彎曲,主動往沈輕衣掌下送了送。
像極了求撫摸的小貓崽子,乖順得不像話。
如願摸到明蘇頭頂,還輕輕拍了兩下,沈輕衣才心滿意足地笑著收手,笑道:“宮裡沒人會撿走衣服,一會我們去找找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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