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綠燈亮起。
阮今雨快步走在斑馬線上。
此時,卻有一輛車呼嘯著朝她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司機不斷地按著喇叭,絕望地踩著失靈的刹車:“閃開!快閃開!”
然而阮今雨低頭走路,沉浸在情緒中,全然沒有聽到。
刺耳的聲音離阮今雨越來越近,她恍然抬頭,只看到車輛已經近在眼前,司機扭曲驚恐的面龐映入她的眼眸之中。
瞬間,全身血液靜止,大腦無法下達任何指示,四肢僵硬。
衡瀾追過來,腦子裡什麽想法也沒有。
毫不猶豫地,她徑直上前飛撲出去。
那輛失控的車從兩人的頭頂飛了過去,很快撞入車流之中,連碰四五輛車,才最終側翻停了下去,金屬的車身在地面上劃出火星,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車輛紛紛鳴笛,路人尖叫著四散奔逃。
一片天旋地轉中,衡瀾強撐著坐起來,將被她護在身下的阮今雨拉起來,左看右看:“阮阮!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阮今雨看到衡瀾衣袖也蹭破了,額頭也破了皮,很狼狽,終於,冰封的面孔出現了裂隙,眼淚刷地落了下來,氣憤地抬手捶了衡瀾一下。
“那麽危險!你為什麽要衝過來?你不怕嗎?”阮今雨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所有的情緒全在這幾句話裡爆發出來,“不要命了嗎?”
“阮阮,我又沒受傷,只要你沒事就好。”
“這叫沒受傷?”阮今雨看了一眼衡瀾身上的傷口,眼睛已經紅得不成樣子,鑽心地疼,手握成拳又要朝衡瀾身上招呼,抽泣著,“你知不知道,看到你這樣子,我有多難過……”
“阮阮,阮阮,”衡瀾用力地抱緊了她,“只要你沒事,要我怎麽樣都好。”
被衡瀾緊箍著,阮今雨動彈不得,在一次次的掙扎中敗下陣來,終於卸下全部心房,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麽,我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為什麽?”阮今雨狠狠地咬著牙,“我真的恨你,更恨我自己,明明說好了,斷就斷個乾淨……”
不想在衡瀾面前表現得太在乎她。
所有的道理阮今雨都明白,可是心底裡總有個聲音在隱隱提醒她,太過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理智想要反駁那個聲音,可情感卻不受控制地聽從那個聲音。
想要做出瀟灑的樣子,如果再一次被辜負了的話,那抽身離開時也應該不會難看。
“姐姐。”阮今雨嗓音有些凝滯,像是不熟悉這個稱呼了,於是她又低語了一次,語速很慢,“姐姐。我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阮阮,之前是我做的不好,這一次,你不要再拒絕我的靠近了,好不好?”
“姐姐,”阮今雨抱緊了她,“我真的恨你啊!”
過去發生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被抹除痕跡,那道裂隙永遠都存在,但兩顆心努力地雙向奔赴,無限靠近!
——————
尚希恩消失了一段時間,自從她看到民政局門口的那段錄像。
原來,一直以來,衡瀾真的對她一點喜歡也沒有。
原來在意一個人,是會這樣的將自己的生死拋在腦後。
原來,只要喜歡,矜貴如衡瀾也能把姿態放到這麽低。
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
尚希恩把自己關在家裡很久,金主的電話也一概拒接了。
又過了兩三天,她才終於想清楚,打電話叫來助理:“她們的婚禮什麽時候舉辦?”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明天。”
“我要一張婚禮的請柬。”尚希恩咬牙切齒地說。
畢竟是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尚希恩還是想去看一看她們的婚禮,也想盛裝出席,豔壓阮今雨,叫衡瀾看看,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尚老師,這個恐怕……”助理賠上一張笑臉。
“懂了,沒我的,我咖位不夠,入不了她們的眼睛是嗎?”尚希恩拿起手機,刷到孔萱兒的微博,孔萱兒手裡握著一張手寫的請柬,字體瀟灑有力,是衡瀾的筆體。
“那也不是因為咖位的問題。”助理說,“前SWEET成員翟星,現在就是個糊糊網絡主播,她都有請柬,也許是隻按照關系的遠近親疏給的。”
“行吧,合理的解釋,我接受。”尚希恩問,“婚禮在哪兒辦?海島嗎?有直播嗎?”
“聽說就是在滬市的一座小破山上辦婚禮,沒直播。”
“果然,第二次結婚,自己覺得臉上沒光,不敢大操大辦,哼,”尚希恩說,“阮今雨得償所願又怎麽樣?還不是拿不出手的二婚女!衡瀾都不願意給她付出!”
“是是是,真的是,媒體都說她們什麽天作之合,我看呐,長久不了!”
——————
次日清晨。
滬市虞山白鷺園內教堂中,清晨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室內顯現出一種莊重的氛圍。
手裡捧著聖經的白胡子老頭已經站在台上,雙眼凝視前方,靜候兩位新人登場。
一眾親友盛裝出席,尤其是孔萱兒,穿了身紅色的禮服,坐在第一排,明明不是她結婚,她卻已經先哭得稀裡嘩啦,反讓阮今雨的媽媽連婉好一頓安慰她。
門外,衡瀾再次蹲下身,為阮今雨整理她的婚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