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希恩看唐婭油鹽不進,漸漸地有些失去耐心了。
此時尚希恩一直放在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尚希恩看了看來電顯示,又抬頭看了看唐婭,一把抓起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說著,尚希恩朝辦公室外走去。
唐婭這麽多年摸爬滾打過來,能有今天的地位,少不了跟圈內小人物打交道,在識人這方面,從未看走過眼。
剛才尚希恩看到電話時特地掃了唐婭一眼,這令唐婭心裡閃現出許多非常不好的預感。
尚希恩短暫地接了個電話,再次踏入室內時,已經是滿面春風了,而且,她看向唐婭的眼神,突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唐婭起身與她告別:“尚小姐,你開出的條件,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那好。”
尚希恩臉上露出假笑,也不挽留,跟剛才的態度截然相反,語氣也十分冰冷。
唐婭快步走出,來到停車場,坐進車內,先不急著回家,第一件事打開熱搜。
熱搜第一:
#衡瀾阮今雨車禍生死不明
唐婭的心漏跳一拍。
她點進熱搜去看,發現現場圖片大概是因為過於血腥,已經被微博和諧掉了。
不得已,唐婭找到以前多次合作的狗仔。
對方果然嗅覺敏銳,一早把圖片保存下來,發給唐婭看。
是衡瀾的車。
地點唐婭一眼認出來,是在去往衡家老宅的盤山公路上。
救護車抬出兩個人來,臉都被遮住,照片拍攝也比較模糊,無法辨認細節。
只是雪地上一片的紅,都是血液的痕跡。
觸目驚心。
唐婭看到這詞條就明晃晃地在熱搜上掛著,也不見到有公關的跡象,忍無可忍,她打了個電話給衡瀾。
衡瀾不僅是朋友,還是她經紀人生涯中最滿意的作品,她不能容忍衡瀾這面旗幟倒下。
好消息是衡瀾電話沒拉黑她。
壞消息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也許,她是沒看到,”唐婭喃喃,“又或者,是她不想接起。”
可是,無論哪一種理由,都無法說服唐婭自己。
狗仔給唐婭發消息。
“不知道‘八卦天下’怎麽那麽快有照片的。因為大雪,有地方封路了,我們其他團隊還沒有趕過去的,所以我沒辦法跟你確認這個熱搜的真假。”
唐婭心裡七上八下,今天正好是衡家奶奶忌日,衡瀾去祭拜,若說出事的是她,也說得過去。
可是,阮今雨那麽討厭衡瀾,怎麽可能跟她一同去祭拜,這又說不過去。
無數個想法從唐婭心裡飄過,她摸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此時,阮今雨的電話打了過來。
唐婭一把接起:“喂,阮今雨?你打給我做什麽?我已經不為衡瀾工作了。”
“衡瀾出事了,你能來一趟醫院嗎?”
——————
阮今雨掛斷電話,疲憊地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空蕩蕩的長廊。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夜色降臨,窗外大片的雪花降臨,冰冷地掃蕩人間。
阮今雨身上的長裙有幾處破損,沾染了大片已經乾涸的血跡。
“阮小姐,你需要靜養,先回病房裡休息吧。”護士勸她,“醫生已經在盡全力搶救衡女士了。”
阮今雨搖頭:“我想在這裡等她。”
護士苦勸無果,於是也不再說什麽了。
阮今雨始終記得,卡車要撞上來的瞬間,衡瀾本能地把方向盤朝她自己那邊打。
所以衡瀾受傷最重,而阮今雨卻只是輕微擦傷。
不知道是幻聽,還是阮今雨真的聽到儀器聲在“滴,滴”地響著,時而強,時而弱。
於是阮今雨的心就跟著起伏。
今天的雪下得像兩年前離婚那天一樣大。
夜色沉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只能聽到雪花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光是聽著,就能想到落雪是如何鋪天蓋地席卷一切的。
阮今雨想到那天她們在草地上告別的樣子,陽光照在衡瀾的面容上,溫暖,而又柔軟,鮮活的樣子,仿佛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
忽然,阮今雨覺得手腕一松。
而後地板上發出脆響。
她睜眼一看,是衡瀾送給她的手鐲,不知怎麽的碎裂開來。
想來是之前車禍的撞擊產生裂隙,不過直到這時才裂開。
“看吧,原本就不可能的事情,終究是沒結果的。”
這話,阮今雨想送給衡瀾聽,可是注定現在在手術室內搶救的衡瀾是聽不到了。
阮今雨向來不信鬼神之說。
可在這種時候,只有祈求神靈。
阮今雨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祈禱。
“天上的神靈,我替我曾經的愛人衡瀾祈求你的垂憐。她在我的心中曾經是一個罪人,我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把所有的詛咒加在她的身上,我也在走進更廣闊的天地後原諒了她。她有些貪婪,有些笨拙,但她的過錯不至於讓她盛年殞命。天上的神靈,求你聽到我的祈求,保住她的性命,從此,我愛我的愛人,她愛她的愛人。如果可以,我願意用十年的壽命換她醒來。”
阮今雨做完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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