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明忍無可忍,抄起手中的拐杖砸向了她,“敗壞家門的混帳東西,你給我閉嘴!”
“奚榆、嶼汐,我們走!”蘇嘯低吼著站起身,狠狠的退開椅子準備離開。
眾人還沒意識到接下來的鬧劇,季顏已經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就在紅酒即將潑出去的一刹,門外閃進一道極速的殘影,猶如天降神兵。
紀南岑攬住蘇嶼汐的腰,將她護在身後,而拽著西服的另一隻手,朝著季顏的方向甩了出去。
鋪展而開的外套不僅擋下飛濺的紅酒,又還掃回到了始作俑者的臉上。
撲面而來酸澀的氣息,再當回神時,紅酒順著季顏的臉頰滴落,迷蒙了她的眼睛。
此刻的她,醜態百出也失了禮數,像極了狼狽窘迫的小醜。
“你沒事吧?”紀南岑回身看向蘇嶼汐,扶著她的肩頭細細檢查,見她毫發無損才展露放心的笑容。
頃刻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身上。
紀南岑挽起襯衣袖子,順便活動活動手腕,這是隨時可以展開搏鬥的基本準備。
季顏打量著她的臉頰,直到和印象裡的那張屏保吻合,目光驟然變得凜冽。
也在這一瞬,咖啡館裡細碎的記憶浮於腦海,她後知後覺的道出一聲拖長的低吟。
“原來是你。”
紀南岑自然的攀上蘇嶼汐的腰肢,眼裡蓄著笑意,談吐亦是得體:“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再次碰面。”
看著二人珠聯璧合的親密互動,季顏本就凌厲的目光,覆出難以抹滅的妒意。
若不是被眼下的場合束縛,她肯定會和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情敵,撕個底朝天。
紀南岑側頭看向蘇嶼汐,眼神裡傳遞出拿錢辦事使命必達的堅定,轉而抬手替她理了理鬢邊凌亂的發絲,有些懊惱地說著:“抱歉,我來晚了。”
這樣的舉止輕易戳痛了季顏的心傷。
紀南岑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正色道:“嶼汐現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不管你是誰,你們兩家的關系有多好,我都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
一語拉爆本就硝煙彌散的氣氛。
季顏爆發著拽緊她的衣領,因為難以平息的憤怒,她的脖頸凸起根根分明的血管,一向挽於耳後的長發也變得不再服帖。
“你是在跟我炫耀麽?明知道我和嶼汐的關系,還敢來橫刀奪愛,你到底安了什麽心?”
紀南岑比季顏高出小半個腦袋,她不用說話,只需垂眸俯視,氣場已經勝出一大截。
她勾動唇角露出得逞的勝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輕蔑的話:
“你喜歡吃在嘴裡看著鍋裡,這麽貪心也不怕吃壞肚子?當初在咖啡館,那小三是怎麽頤指氣使的欺負嶼汐,難道你都忘了麽?
縱使你萬般不甘也已成定局,如果我是你,我會體體面面的退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嶼汐和她父母面前丟盡臉面。”
這番話就像澆頭的冰水,季顏的臉上褪去驟然的憤怒,只剩落敗的無措。
松開手的同時,她的目光落在蘇嶼汐的身上,眼底蘊出一汪薄霧,鼻酸在無助的情緒裡爆發。
可明明都是她親手搞砸了一切,為什麽還要做出無辜委屈的模樣,弄得好似蘇嶼汐才是有悖道德的惡人?
蘇嶼汐心頭襲來想要乾嘔的衝動,對這段關系唯一留有的情感只剩憎惡。
她極力抑製著反感,“季顏,你還沒鬧夠嗎?”
畢竟是年輕人的問題,三位長輩無法找到歸於平息的辦法,只能面色沉凝的坐在一旁保持沉默。
季崇明被氣得拄著拐杖無言以對,甚至不敢看向自己的老友,他已經沒有辦法替女兒做出合理的解釋。
蘇嘯更是臉色煞白,好在奚榆緊緊牽著他的手,努力的給予著掌心的溫暖。
紀南岑打破了激烈爭執後的沉寂,溫柔的請求著:“老婆,我們回家吧。”
蘇嶼汐頷首點頭,挽住她的胳膊側身看向父母。
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固執的脾性,讓她將嘴邊的話全數噎了回去,眼底再次浮起失望,終是選擇無聲的離開。
一聲老婆,一聲回家,似單薄的紙片反覆剮著季顏的心,劃拉出一道道細口,浸血又不致命的疼。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關系,也是她永遠都無法抵達的彼岸,她終於徹徹底底的失去了蘇嶼汐。
季顏落敗的撫摸著自己的鼻梁骨,嘴裡發出尖利陰鬱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後,她屈膝扶著桌子顫動肩頭,眼淚順著鼻線流如一柱,混攪著悔意與恨意。
指尖攥緊了圓桌上的餐布,用力的朝著空中拉扯,帶出一片稀裡嘩啦的破碎。
即便如此,朝著門口走去的二人也沒再回過頭,步履依舊不緩不慢。
季顏披頭散發的指向紀南岑的背影,把憋在心底難滅的火氣,一股腦的砸在她的身上。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所言所語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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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岑牽著蘇嶼汐,步伐變得越來越快,臨到花園門口的時候,更是催促著:“趕緊走趕緊走,這裡太晦氣了!”
蘇嶼汐經歷了一場恐怖如斯的大戲,遲遲無法從季顏癲狂魔怔的世界走出來,甚至有種後勁上頭的恍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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